我張了張嘴,喉間哽咽,遲遲發不出聲來。
他怎麼知道我的孩子生不下來......
不等我細想,疼痛就逼出我一頭的冷汗,我隻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宋思遠......”我呢喃著他的名字,閉眼之前,我看見的就是他抱著蘇沅,小跑離開的背影。
我再也抓不到的背影。
再睜眼,是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病房裏。
我聽見呼吸機“滴滴滴滴”的鳴叫,叫囂著要奪走我的命。
護士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阮知意,你的家屬呢?你現在先兆性流產大出血,需要家屬簽子宮切除的手術。”
我默了默,門外響起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餘下的是一片歡呼。
我看見宋思遠的身影,他的手裏捧著一個小嬰兒,眼含熱淚。
他失去了一個孩子,他又有了一個孩子。
我仰著頭止住淚意,微微啟唇,聲音淡不可聞,“我老公死了,我自己簽字。”
麻藥注射進體內時,我腦海中都是宋思遠激動的笑臉。
我剛從鬼門關掙紮回來,就接到了陌生的電話。:
手機鈴聲響起,聽筒那邊是一道禮貌的女聲:
“請問是白沅小姐嗎?”
我以為對方打錯,剛要掛斷電話,就聽見對麵的聲音:
“三年前,您的先生宋思遠,曾經在我們酒店預約了頂級豪華婚禮訂單。”
“當時留下的新娘名字是白沅小姐,我看現在改成了阮知意女士,所以想跟您確認一下。”
我大腦宕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白沅,蘇沅。
好像有什麼隱秘的東西,在我的心裏呼之欲出。
“小姐?”
我的思緒被拉回,“婚禮訂單取消吧,不需要了,定金不需要退。”
草草掛斷電話,我辦了出院。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大雨傾盆而至。
我吸了口氣,任由自己的身體在暴雨中淋肆,仿佛隻有這樣心裏才會好受些。
這是,最後一次。
等走到跟宋思遠的婚房時,我渾身濕透能擰出水來。
推開房門,我脫力靠著門板滑落。
小腹中似有一把刀子在胡亂攪動,疼得我蜷縮在地上。
窗外的暴風刮進來,土腥味的雨水漂在我臉上。
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我翻開塵封已久的相冊,是宋思遠從來不讓我碰的東西。
第一張照片,穿著校服的宋思遠,一臉泥濘的對著鏡頭大笑,手裏拉著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下麵有一行我再熟悉不過的字跡:跟沅沅的第一張照片。
是宋思遠的字跡。
我震驚的發現,女孩的眉眼跟蘇沅出奇的相似。
可我知道,那不是蘇沅。
接下來的照片,每一張都有一個相同的身影。
正臉很少,幾乎都是角度有些刁鑽的偷拍,還有許許多多的背影。
每一張都無一例外的標好了日期,照片背後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表白。”
翻到尾頁,我大概明白這個叫白沅的女孩,後來生病死了。
宋思遠幾米長的告白信裏寫道:
“沅沅,我會永遠把你放進心底。你希望我找別人過安穩幸福的日子,那我就如你所願。”
“你說我那個鄰居,那個叫阮知意的女的不錯,那我就娶她好了,隻要你滿意就好。”
我緊緊攥著信封,滾燙的淚滑落,暈濕了我的名字。
阮知意啊阮知意,你隻是一個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