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套加重的金屬餐具和一支輔助書寫的握力器放在床頭櫃上。
他神色緩和了許多,語氣裏帶著一絲惋惜。
“你說你,何必嘴硬受這種罪呢?”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那支握力器,想把它套在我的手上。
“你隻要聽話,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猛地縮回手,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看見他就感到生理性的厭惡。
“拿開!”
沈淮之的耐心似乎被我的抗拒耗盡了,他惱怒地把東西摔在桌上。
“蘇晴晴,我好心好意給你找來康複工具,你能不能別這麼不識好歹?!”
我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聽不出情緒。
“沈淮之,我們談個條件。我願意簽終身競業協議,把我公司剩下的所有資產全部轉給你,或者柳雲煙。我隻有一個要求,放我走。”
我把自己的自由,當成最後一筆生意來談。
沈淮之被我這個樣子弄得愣住了,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交易”,半晌才搖了搖頭。
“蘇晴晴,你現在這樣不僅僅是為了讓她安心,更是因為,你欠雲煙的。”
“我欠她?我欠她什麼?!”
我茫然地反問,沈淮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說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他說,當年我掘到的第一桶金,那個改變我命運的商業模式,是柳雲煙熬了無數個通宵做出的方案。
是我,用不正當的手段竊取了它,才有了後來的平步青雲。
“所以你現在這樣,不過是物歸原主!別再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了,我差點又被你騙了!”
我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了那段往事,臉上浮現出一絲淒涼的笑意。
我終於明白,這兩個人對我深入骨髓的恨意從何而來。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從一開始就是個竊賊。
當年的商機確實是公開信息,隻是我比柳雲煙更快,也更敢賭。
但現在解釋這些已經毫無意義,在一個殘廢的人身上,所有的功過都失去了辯駁的價值。
看我不再反駁,沈淮之冷笑一聲。
“所以蘇晴晴,你沒有資格抱怨!這一切,都是你的報應!”
我徹底沉默了,沈淮之也失去了和我交談的興趣,轉身離開了病房。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之後,把臉埋進掌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之後的生活,便是日複一日的“康複”訓練。
每天都有不同的理療師過來,指導我如何使用那些輔助工具。
沈淮之似乎為了維持他“好丈夫”的形象,給我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我也表現得麻木而順從,隻是話越來越少。
半個多月後,他們終於放鬆了對我的看管。
我用一個絕對會上漲的股票代碼,買通了洗衣房的一個年輕工人。
淩晨四點,我強忍著雙手的酸痛,藏身於巨大的布草車裏,在顛簸中離開了那座囚籠。
最後,在街對麵的公交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亮著燈的大樓,眼神平靜如水。
既然你們都希望我消失,那就如你們所願。
彼時,柳雲煙正在一場盛大的慶功晚宴上,高舉酒杯,向所有賓客宣布她徹底擊敗了我。
沈淮之就站在她身邊,英俊瀟灑。
“我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
他凝視著柳雲煙的側臉,滿眼都是癡迷。
“我知道,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柳雲煙溫和地回應,正要與他碰杯,刺耳的手機鈴聲卻打破了這片曖昧。
沈淮之不耐煩地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眉頭瞬間皺緊。
療養院?能有什麼事?蘇晴晴?
一想到她,沈淮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
“不好了沈先生!蘇小姐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