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
等我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了醫院門口的馬路邊。
車來車往,人聲鼎沸。
我低頭看著手中還溫熱的保溫盒,隻覺得諷刺。
突然,我將保溫盒狠狠砸進垃圾桶裏,鼻子一陣發酸。
可下一秒,胃部的痛意讓我清醒過來。
這是我用最後一點錢買來的,我不能扔。
自嘲一笑後我又重新彎下腰,在路人異樣的眼光中將那個沾了汙漬的保溫盒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
打開蓋子,裏麵的雞湯還冒著熱氣。
伸出手,也顧不上燙,我直接抓起裏麵的菜大口往嘴裏塞。
滾燙的食物燙得我舌頭發麻,可我卻連一絲痛意都感受不到。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混著油汙被我一起咽進了肚子裏。
又鹹,又苦,就像我這個人一樣。
“喲,這不是蘇綰綰嗎?傅家未來的少奶奶怎麼還幹起翻垃圾的勾當了?”
一道輕佻的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見傅聞的好兄弟周子昂正抱著手臂看著我,眼裏滿是戲謔。
“這要是讓聞哥看見了,你這考驗怕是又要扣分了哦。”
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誇張地捂住嘴:“哎呀,看我這嘴!你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麼?”我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不知道聞哥壓根就沒生病啊!”他笑得直不起腰。
“傻姑娘,這一切都隻是聞哥給你設的一場考驗罷了,看你到底適不適合成為傅家的少奶奶。”
“不過你放心,你表現得很好,已經順利通過了。恭喜你啊,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證實我剛剛聽到的殘酷真相。
原來全世界都知道。
原來隻有我,隻有我們這一家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為了他傅聞的一句考驗,我變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我沒理會周子昂的調侃,隻是踉踉蹌蹌地回了冰冷的廉租房收拾東西。
我要離開這個讓我惡心的地方。
可環顧四周我才發現,這個家裏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帶走的東西了。
所有值錢的東西,早已經被我變賣換成了傅聞的救命錢。
我最終從床底的箱子翻出了一張三年前的全家福。
照片上,爸爸笑得憨厚而慈祥,媽媽一臉溫柔地挽著他的胳膊。而我幸福地依偎在他們的中間,笑靨如花。
看著照片上那曾經幸福美滿的一家人,我的心痛得幾乎要窒息。
我恨自己的愚蠢天真害死了我的父母。是我親手毀掉了我的家。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進貼身的口袋,買了一張最早離開這座城市的火車票。
這時,傅聞發來消息。
【綰綰,晚上來我家一趟,我爸媽準備了家宴,正式商量我們結婚的事。】
也好。
在離開之前,我也確實該去他家一趟。
媽媽臨死前將自己的吊墜交給了傅聞,說這是給我們的結婚禮物。
那個吊墜現在還放在傅聞那裏。
我要把它拿回來。
畢竟那是媽媽留給我最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