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刹那間紅了眼眶。
陸老爺拂了拂衣袖。
“既然你們意見不一,那就喜事緩議,三日後,涓涓你再決定到底選誰,屆時任何人不得再有異議!”
眾人陸續散去。
我看了一眼前麵那道清瘦的身影,正想拔腿追去。
卻沒想到被陸秉天攔住。
我後退兩步,想繞開他。
可他卻快走兩步,伸長胳膊,直接擋在我麵前。
這還是他頭一回主動搭理我,以前總是避我如瘟神。
我隻好站定看向他,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揚起下巴,斜了一眼。
“蘇涓涓,我有話和你說。”
我直接遞給他一記眼刀。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他頓時瞪圓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幾秒。
也難怪,上一世,我對他全心全意,百依百順,從來不曾這般無禮過。
他皺眉,半晌後開口。
“你也不要怪我翻臉無情,誰讓我發現了你的虛與委蛇。”
“十年前我掉入水井,被人撈了上去。”
“五年前我滾下山崖,被人背去醫院。”
“三年前我遭遇車禍,被人拉出車子。”
“這樁樁件件,全是青青做的,你卻告訴全世界都是你所為。”
我當他留在這裏等我是幹什麼,原來是跟我算賬,為林青青討公道。
可他不知道,那三次確實是我救了他。
是林青青搶了我的功勞,還倒打一耙。
陸秉天啊,你要是知道真相,還會這樣袒護林青青嗎?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痛哭流涕痛呈真相,順便再次表白一番。
可重活一世,我看清了陸秉天的冷漠無情,已經不屑和林青青爭個救他的虛名了。
當晚,父親給我打了個電話。
“閨女,聽說陸家少爺要悔婚,你若心裏委屈,爸爸就接你回家。”
“你媽媽生你時難產而亡,當年之所以讓陸家人把你帶走,也是因為陸太太再三保證會拿你當女兒......”
我強忍淚水,告訴父親。
“陸家有好幾個少爺呢,悔婚那個是個大傻叉,我恰好也看不上,我要嫁的,是他兄長。”
父親聽後連連說好,並和我約定日後會準備一份大大的嫁妝。
剛放下電話,就聽到隔壁房間有人說話。
陸秉天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我掉入水井,是你用稚嫩的小手把我從井底撈起。”
“我失足滾落山崖,是瘦瘦小小的你背著我及時送醫。”
“我卡在車裏昏死過去,是你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
“我欠你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完,請允許我用餘生慢慢還債好嗎......”
林青青的回答甜膩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秉天,我整顆心都是你的,整個人也是你的,你想怎麼還就怎麼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緊接著,是一陣誇張的嬌喘聲和呻吟聲。
我冷冷地聽著,下意識摩挲著右手手腕。
十歲那年,我將舊鐵絲的一端綁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套住井底的他,一點一點把他撈了上來,後來我帶著大人趕過去時,看到林青青正在給他做人工呼吸。
那日,鐵絲將我手腕割得深可見骨,至今還能看見那道淡淡的疤痕。
十五歲那年,我徒步翻下懸崖,救下奄奄一息的他,並背著他走了整整十公裏山路,才將他送到山下的醫院,等我出去買瓶水回來,看到林青青坐在病床前給他削蘋果皮。
我膝蓋上那個碗口大的傷疤,就是被懸崖上的碎石刮的。
十八歲那年,他卡在車裏差點葬身火海,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他救出來後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卻看到林青青哭倒在他懷裏。
而我後背上、胳膊上、脖子上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都是那天被火燙的。
我拉開抽屜,取出那條被扯斷的金珠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