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堯在喬迎螢床邊坐了一晚上。
滿腦子都是喬迎螢失落又絕望的表情,和那句話。
“我真後悔當年救了你。”
她救過他?她什麼時候救過?
顧景堯突然想起來,喬迎螢入獄前,問過的問題。
“如果我說不是我推的媽媽,你信嗎?”
“顧景堯,如果我說當初救你的人是我,你信嗎?”
當時的他不過冷哼一句,諷刺,“演戲演的自己都信了?”
可昨天的那一眼,喬迎螢似乎真的是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他突然手腳發涼,心跳漏了一拍,她說的不會......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是在懲罰喬迎螢還是在懲罰自己。
每次的惡意對待,以為能消解掉自己的痛苦,然而卻是得到了變本加厲的反噬。
“喬迎螢......”
顧景堯眼神裏情緒複雜,剛要抬手觸摸,就被人打斷。
“顧總!”
一個黑衣下屬衝到房間裏。
“老夫人好像醒了!”
!
顧景堯心頭一喜,慌忙衝了出去。
在他剛轉身的一刹那,喬迎螢露出一抹解脫的笑。
終於,要結束了......
她其實很早就醒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顧景堯。
麵對他的冷臉?麵對他的譏諷?
平日裏高冷矜貴的顧景堯,在麵對她的時候,好像總是帶著幾分刻薄。
或許是嫌棄她的家世,或許是厭惡她的人品,顧景堯對她,總是帶著先入為主的傲慢與偏見。
她曾經一心想去改變他對她的看法,學餐桌禮儀,學世家禮儀,甚至是穿衣風格,但卻總是弄巧成拙。
顧景堯嘲笑她東施效顰,譏諷她山雞變不成鳳凰。
喬迎螢曾經一直認不清,可現如今,她都釋懷了。
人要回到自己的舒適區,不可否認,養豬殺豬,為了碎銀幾兩奔波的生活,才是屬於她的安全區。
顧老夫人醒了,一切即將真相大白,她也該走了。
除了身份證件,喬迎螢幾乎什麼都沒帶走。
顧景堯本就看不起她,當時也不過是走個流程,兩個人戶口上清清白白,根本沒有結婚登記。
現在她離開,也像一陣風,輕飄飄。
約好定時郵寄的親子鑒定書給夏燁。
喬迎螢把和顧景堯的結婚戒指當了,重新在街上買了把殺豬刀。
曾經的那把,生鏽,不刃,什麼都斬不斷,也該扔了。
上車的時候,喬迎螢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風景,心裏居然輕鬆不少。
當初來的時候滿懷期待,現在走的時候遍體鱗傷。
坦白說,江城確實沒有給她帶來過難忘的回憶。
所以離開,都顯得格外美好。
痛苦已是過去,她要去奔赴屬於她的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