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第四次化療是最痛苦的。
高中的閨蜜驍驍跟我說,那都是謠言,叫我不要看。
大騙子。
我眉頭緊皺痛苦的咬住下唇,將身子縮成一團。
可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好痛啊,渾身像是被千百萬根針刺的千瘡百孔,從皮膚一直疼進骨頭裏。
我仿佛清楚的感受到了,化學藥物在和我體內的細胞進行生死博弈。
也不知道我還能挺住幾次。
我掏出手機,麵容解鎖了隱藏的相冊,上千張照片記錄著我和宋泊簡那段刻骨銘心的幸福。
「喲,姑娘。這是你老公嗎?真帥。」
旁邊的老大爺毫不見外的湊頭過來,我神色一愣,隨即眼波柔軟,笑意從眼底蔓延開來。
「對,我老公。」
「這張是他跟我表白時寫的情書。這張是我軍訓暈倒他背我去醫務室的時候照的。」
「這張背影是他送我回家時我偷拍的。大爺你說他多傻,明明不順路,他卻從來不說。」
「這張是他翻牆給我買奶茶被老師罰站,這張是春遊爬山,他背我崴腳的我一路爬到山頂。隻因為我說對著日出許願是最靈的。」
「還有這個是跨年那天......」
宋泊簡怕我孤獨,偷跑出來在海邊給我準備了上百個煙花,
他大吼著要非我不娶。
「宋泊簡,我江十願也非你不嫁。我要陪你一輩子!」
原來十八歲的少女竟許下過那般不知天地厚的願望。
我心頭一梗,一手狠狠按住急速跳動的心臟。
再也控製不住,撕心裂肺的掩麵痛哭。
大爺歎息著拍拍我的後背,
「別哭姑娘,等治好了病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沒說話,大爺也沉默了。
我們都知道,這病是治不好的。
熟悉的鈴聲響起,我深呼吸後按了接通,電話那頭是宋泊簡毫無感情的聲音。
「市中心那家私人會所,一個小時後有單生意要談。」
「你在哪,我讓人給你把禮服送過去。」
握著電話的手一緊,
宋泊簡似乎忘了,他當眾侮辱我,把我開除,讓我滾蛋的事。
我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你不是把我開除了嗎?怎麼不找沈媛去?」
「陪老男人喝酒這種事,我舍不得讓她去。」
宋泊簡倒是回答的飛快,冷漠無情。
我的喉嚨瞬間像是被刀割了一下,隻能用拚命吞咽來壓製湧上來的酸澀。
「我在......醫院。」
電話那頭宋泊簡愣了兩秒,
「那——」
可話不等出口,沈媛甜膩嬌軟的聲音也傳進了我的耳朵。
「泊簡哥,你看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
「要不我今晚不去了吧,我一喝酒就過敏,別耽誤你談生意。」
宋泊簡的嗓音聽起來溫柔又寵溺。
「喝酒傷身體。你隻需要靜靜陪著我就夠了。」
緊接著衝我說話時又變臉飛快,
「江十願,一時半會死不了的話,就請你最好不要遲到。」
心臟突地一跳,傳來陣陣鈍痛。
我在宋泊簡要掛斷電話的瞬間輕聲呢喃,
「宋泊簡,放我走吧。我......我——」
就快死了。
「你怎麼了?這就受不住了。跟清清當年受的罪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江十願,當初是你自己先回來招惹我的,想走?你休想!」
接著毫不留情的掛斷電話,不給我一點反駁的機會。
算了,就當最後一次吧。
十二年,總要好好的告個別。
畢竟在宋泊簡這裏,我一向沒有什麼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