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舒同誌,你要報名去疆城?這一去,就要在那邊紮根了。”
知青辦主任再三確認。
我堅定地點頭:“在哪不是建設祖國?我想好了,要上天山!”
不就是駐紮開荒,還能比這兩年挖礦苦嗎?
“好,年輕人踏實勤快,在當地跟官兵安家,也是好日子。”
體檢合格,“啪”一聲,公章落定。
“後天下午出發!”
“不過......”主任倏地問道:“許明時同誌怎麼辦?你們不是等回城就結婚嗎?”
我扯了扯嘴角,說:“您記錯了,他隻是我的鄰居。”
這話,去問許明時,他也這麼說。
腦海不由閃回一個小時前......
許明時的父親平反,他即刻便能回城,還有個家屬名額。
我興衝衝去找他,理所當然以為會帶我。
可是很快,我的笑僵住。
“妮妮,你願不願意跟我假結婚,我帶你回城。”
何家妮驚喜又羞澀,紅著臉問:“那文舒怎麼辦?”
許明時眉眼瞬間變得冷淡,說:“問她做什麼,她隻是我的鄰居。”
我手中拎著的竹籃落地,裏麵的野薺菜散出來。
“誰?”
看到是我,許明時眸子微閃,薄唇抿了抿。
最終,他說:“你聽到了。”
沒否認,沒解釋,顯然不在意我的反應。
倒是何家妮說:“文舒,明時哥隻是憐惜我體弱。”
我沒理她,一直看著許明時,艱難地問道:“許明時,你這是......分手的意思嗎?”
“分手?我和你,在一起過嗎?”
許明時的話,跟他看我的目光一樣冰冷。
我身子晃了晃,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回城我們就去領證。”
現在有了家屬名額,他不帶我,還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假結婚也是結婚!
何家妮拉了拉他的手臂,假意推讓。
“明時哥,你還是帶文舒回城吧,你不帶她,家裏也會怪你的。”
這話非但沒有說服許明時,反而讓他臉一沉,警告道:“喬文舒,管住你的嘴,別想用家裏來壓我。”
“可是,留文舒一個人在這裏,會很辛苦吧。”
“她習慣了。”
說著就拉何家妮離開。
我在原地呆愣很久,這才木然地將地上的野薺菜撿回去。
這還是許明時說想吃薺菜餃子,我特意去找的。
附近田野和山坡的野薺菜早被采光,我找得眼睛都發酸了,采到這麼一把。
看著自己粗糙的手,眼淚終於落下來。
我本來不是分來這裏的,隻是舍不得竹馬許明時,申請跟著他來到最苦的工礦。
忍著日日灰頭土臉,腰酸背痛,就為了不跟他分開。
沒人天生愛吃苦的。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許明時對同為知青的何家妮開始另眼相待。
把家裏寄來的東西給她,病了不眠不休的照顧,幫她幹活賺工分。
他對我越來越冷淡,我質問,許明時就說是看她瘦弱,把她當妹妹。
於是我一直忍著,忍到今天,撞見他要娶何家妮!
我滿腦子隻想離許明時越遠越好,一抹眼淚,轉身就去了知青辦。
這些日子,上頭一直在動員年輕的女性支援疆城建設。
拿著蓋好章的疆城通行證,領了援疆工裝,我深吸一口氣,收起無用的惆悵。
許明時,你再也傷害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