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說愛我如命，卻在婚禮前三天失憶悔婚。

創傷讓他忘記了我，卻隻記得那個像他初戀的十八線女演員錢晶晶。

醫生告訴我，他這種情況也許很快就能好，也許永遠也好不了。

我滿懷信心帶著他找尋記憶，也默許了錢晶晶的殷勤探望，直到無意中聽見他們的談話。

“煥之哥，也許我能幫你想起更多。”錢晶晶的聲音很輕很甜，“比起你的未婚妻，你更需要的是我。”

“晶晶，謝謝你。”王煥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馥雅，我不想騙你。”他認真地看著我，“雖然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對你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十年深情，在他眼裏竟比不過一個要搭戲的小演員，而我這個未婚妻竟成了他需要擺脫的負擔。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他。

王煥之，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但代價，你承受得起嗎？

1

醫院的走廊很安靜，隻有我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

我拿著檢查報告，手在顫抖。

王煥之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看起來很虛弱。

“煥之，你感覺怎麼樣？”我輕聲問道，生怕驚擾到他。

他茫然地看著我，眼中沒有任何熟悉的光芒。

“你是？”

這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刺進我的心臟。

我們相戀十年，從高中到現在，他竟然不認識我了。

“我是馥雅啊，你的未婚妻。”我努力控製著聲音不顫抖。

“未婚妻？”他皺著眉頭，顯得很困惑，“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醫生走進來，看了看他的狀況。

“霍小姐，患者的情況比較特殊，屬於選擇性失憶。”

“什麼意思？”

“他忘記了某些特定的人和事，但保留了其他記憶。”醫生推了推眼鏡，“這種情況下，需要用熟悉的環境和人物來刺激恢複。”

我點點頭，心中燃起希望。

“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不好說，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也許......”醫生沒有說完。

我懂他的意思，也許永遠都不會好。

但我不能放棄，十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煥之，我會陪著你的，一定會幫你找回記憶。”

他看著我，眼中有些歉意。

“謝謝你，雖然我不記得你，但能感覺到你是個好人。”

好人。

他把我當成了一個好心的陌生人。

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但還是強忍著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我去辦出院手續。”

走出病房，我靠在牆上深呼吸。

沒關係的，他會想起來的，一定會的。

辦手續的時候，護士小聲對我說：“霍小姐，今天有個叫錢晶晶的小姐來看過病人，還送了玫瑰花。”

錢晶晶？

那個長得像王煥之初戀的十八線演員？

“她來幹什麼？”

“說是同事，很關心王先生的病情。”護士看了看我的臉色，“不過王先生看到她的時候，表情確實有些不同。”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

“什麼樣的不同？”

“怎麼說呢，好像很熟悉，很親近的感覺。”

我握緊了手中的單據。

他忘記了我，卻對錢晶晶有感覺？

這是什麼道理？

2

把王煥之接回家後，我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

這是我們的婚房，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們的回憶。

我相信這些能喚醒他的記憶。

“這裏真漂亮。”他站在客廳裏四處張望，“你的品味很好。”

“這是我們一起布置的。”我拿出相冊，“你看，這是我們挑家具時拍的照片。”

他認真地翻看著，但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抱歉，真的想不起來。”

我又給他看我們的聊天記錄，看我們的合影，看我們一起旅行的視頻。

但他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禮貌而疏離。

“雅雅，別逼我了好嗎？”他第一次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我的腦子很亂，需要安靜。”

雅雅。

他還記得這個昵稱，說明記憶深處還有我。

我心中又燃起希望。

“好，我不逼你，你想起什麼就告訴我。”

他點點頭，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些散落的照片，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偏偏是在我們要結婚的時候？

手機響了，是王煥之的經紀人陳姐。

“馥雅，煥之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不記得我，醫生說需要時間。”

“那工作方麵怎麼辦？他下個月有部重要的戲要開拍。”

“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吧，身體最重要。”

“可是這部戲的女主角是錢晶晶，她很擔心煥之的狀況，想來家裏看看他。”

我的手緊緊握著手機。

“不用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馥雅，錢晶晶說她可能對煥之的恢複有幫助，畢竟他們要搭戲，很熟悉。”

熟悉？

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哪裏來的資格說跟影帝熟悉？

“陳姐，煥之現在需要安靜，暫時不見客。”

“好吧，那你照顧好他。”

掛了電話，我心裏很不舒服。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錢晶晶對王煥之很重要？

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晚上，王煥之從書房出來吃飯。

“煥之，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隨便吧，不用太麻煩。”他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機看消息。

我看到他在看微信，錢晶晶發了很多條關心的消息。

“煥之哥，你還好嗎？”

“聽說你出院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我給你燉了湯，想給你送過去。”

他看這些消息的時候，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她是誰？”我故作隨意地問。

“錢晶晶，我的搭檔。”他的語氣很自然，“她很關心我。”

“你們很熟嗎？”

“算是吧，她讓我覺得很親切。”他抬頭看著我，“比對你的感覺更強烈一些。”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他對一個外人的感覺，比對未婚妻更強烈？

“也許你們隻是工作關係比較好。”我勉強笑著說。

“可能吧。”他又看了看手機，“她說想來看我，我覺得可以。”

“煥之，你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好，還是少見客比較好。”

他皺了皺眉。

“馥雅，我雖然失憶了，但不是植物人，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我被他的語氣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我說話變得這麼冷淡？

“我隻是擔心你累著。”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需要見一些熟悉的人，也許能幫助恢複記憶。”

熟悉的人。

我是他最親密的人，但在他眼裏，我卻不如一個演員熟悉。

3

第二天，錢晶晶真的來了。

她提著保溫盒，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看起來楚楚可憐。

“煥之哥，你氣色好了很多。”她的聲音軟糯甜膩，像撒嬌的小貓。

王煥之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晶晶，謝謝你來看我。”

這種眼神，這種語氣，是我這幾天從未見過的。

我站在一旁，像個多餘的人。

“我給你燉了湯，快趁熱喝。”錢晶晶打開保溫盒，香氣四溢。

“真香，你有心了。”王煥之接過湯，喝了一口，“味道真好。”

“隻要你喜歡就好。”錢晶晶看著他，眼中滿是柔情，“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王煥之想了想，“好像是在劇組？”

“對，你那時候就說我很像一個重要的人。”錢晶晶的臉紅了紅，“是你的初戀嗎？”

“應該是吧。”王煥之的表情變得溫柔，“每次看到你，心裏都很暖。”

我站在廚房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心如刀割。

他看錢晶晶的眼神，是我夢寐以求卻得不到的深情。

“煥之哥，醫生說熟悉的人能幫助你恢複記憶，不如我經常來陪你？”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的，能幫助你我很開心。”錢晶晶看了我一眼，“而且我相信，比起其他人，我更能喚醒你的記憶。”

其他人。

她說的其他人，就是指我吧。

我走出廚房，盡量保持平靜。

“錢小姐，謝謝你的關心，但煥之需要安靜休息。”

“霍小姐說得對。”錢晶晶立刻換上無辜的表情，“那我就不打擾了。”

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王煥之卻叫住了她。

“晶晶，明天你還會來嗎？”

錢晶晶看了看我，然後點點頭。

“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需要。”王煥之的回答很肯定。

送走錢晶晶後，我忍不住問他：“煥之，你對她的感覺真的比對我強烈嗎？”

“馥雅，我不想騙你。”他認真地看著我，“雖然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對你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可是我們相愛了十年。”

“也許吧，但現在的我，隻相信自己的感覺。”

我的心徹底涼了。

十年的感情，在他眼裏竟然不如一個認識幾個月的演員。

“那你想取消婚禮嗎？”我鼓起勇氣問道。

他沉默了很久。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暫停一下，等我恢複記憶再說。”

暫停。

多麼委婉的拒絕。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4

接下來的日子，錢晶晶幾乎天天都來。

她總是帶著各種理由：給王煥之送湯，陪他散步，幫他按摩。

而我就像個局外人，看著他們越來越親密。

“煥之哥，你記得這首歌嗎？”錢晶晶在鋼琴前彈奏著一首舒緩的曲子。

“好像聽過，很熟悉。”王煥之坐在她身邊，專注地聽著。

“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歌。”錢晶晶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你說這首歌讓你想起初戀。”

“是嗎？”王煥之的眼中有了一些光芒，“我好像想起了一些片段。”

“真的？”錢晶晶激動地轉過身，“你想起了什麼？”

“一個女孩，很年輕，很純真，我們在學校的鋼琴教室......”

我站在樓梯上，聽著他們的對話，手緊緊抓著扶手。

他想起的是初戀，不是我。

而錢晶晶，正在利用這一點，一步步占據他的心。

“煥之哥，也許我能幫你想起更多。”錢晶晶的聲音很輕很甜，“畢竟我們那麼像。”

“晶晶，謝謝你。”王煥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心痛得無法呼吸。

下樓的腳步聲驚動了他們，王煥之立刻放開了錢晶晶的手。

“馥雅，你什麼時候下來的？”他的表情有些緊張。

“剛下來。”我強裝鎮定，“你們聊什麼呢？”

“晶晶在幫我恢複記憶，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那很好啊。”我笑著說，但笑容一定很難看。

錢晶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

“霍小姐，煥之哥的記憶正在慢慢恢複，我相信很快就能完全好起來。”

“希望如此。”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錢晶晶向王煥之告別，眼中滿是不舍。

“路上小心。”王煥之溫柔地說道。

目送錢晶晶離開後，我問王煥之：“你真的想起了初戀？”

“隻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他的表情有些恍惚，“但感覺很真實，很美好。”

“那你想起我們的過去了嗎？”

他搖搖頭。

“還沒有，但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

會有那一天嗎？

我已經不確定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隔壁書房傳來王煥之打電話的聲音。

“晶晶，你睡了嗎？”

“還沒有，你怎麼了？”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和你分享。”

他的語氣很興奮，像個找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什麼事情？快告訴我。”

“我想起了她的笑容，很甜很純真，還有她彈鋼琴時的側臉......”

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聽下去。

他在深夜給別的女人打電話，分享關於初戀的回憶。

而我，他的未婚妻，卻像個陌生人一樣被排斥在外。

這就是我十年深情換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