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藥廠的臨時工密密麻麻，大家坐在工廠像工具一樣被呼來喝去。

半夜三點休息半個小時讓大家吃飯，可我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做完整個通宵，領到了一百五十塊，我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家。

我陷入深深睡眠，電話卻突然把我驚醒。

是兒子。

【爸，我沒錢了。】

我許久沒聽見兒子的聲音，眼圈通紅的懇求他，【牛牛，你把爸爸加回來好不好。】

【你給錢了嘛就要加我，我連吃飯就要算計著，你知不知道在學校我過的有麼多低人一等！】

我抹了抹眼睛，聲音哽咽，【牛牛，爸爸希望你學會節約懂事，爸爸很快就要..】

話還沒說完，兒子突然發起了脾氣。

他歇斯底裏的罵我，【憑什麼你們生了我，卻要讓我過苦日子，我受不了，我真希望我不是你兒子！】

我重重的咳嗽著，渾身都在顫抖，電話拿不穩摔倒在地，免提裏，依舊傳出兒子喋喋不休的聲音。

【我同學王羽的爸爸是要是我爸爸就好了！他才不像你這麼自私！】

牛牛說的那個男人，從小就拋棄自己的兒子外出做生意，甚至是做人販子生意。

直到自己兒子讀了大學才回來。

不過是每月給兒子一點零花錢，那王羽就拋棄了他跑擺地攤的母親。

想起王羽那個沉默寡言的母親，我心如死灰。

隻告訴她，【別離那對父女太近，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你沒本事還限製我接受別人的好意！憑什麼！】

他啪的掛掉電話。

4

我的身體越發不好了。

最近一次從藥廠出來，被炙熱的太陽曬著，我頭暈目眩，竟然吐血了。

兒子已經很久沒有理我了。

除了要生活費，其他時候都沒有任何回應。

我想著去看看兒子，藥廠離學校比較近，我也沒換衣服，在路邊買了些水果，乘坐著公交車去了兒子的大學。

四十多度的天氣，我站在學校門口，給兒子打了無數個電話。

可從早晨一直等到夕陽西下，都沒見到他。

人來人往的學校門口，最後隻剩我一人站著。

直到星星都出來了，兒子才給我發來消息。

【爸，你不會還在門口等著吧。】

我趕緊回複，【我在呢，牛牛，你有空了嗎？】

【出來什麼啊！你穿的臟兮兮的，我中午和同學出來都不好意思過來！】

我看著自己的衣服，皺巴巴的，心頭有些色酸澀。

【對不起啊牛牛，爸爸沒換衣服就來了。】

【哎呀，我懶得聽了，你回去吧。】

【對了，爸爸。】他突然態度好了起來。

我的心又提了起來，兒子是不是關心我還沒吃飯，或問我累不累。

【爸，你還能再給我點錢嗎？】

我愣在了原地。

他支支吾吾的接著說，【馬上五一同學都放出去旅遊了，我也想！】

這一次，我還是拒絕了。

我是怕他一個人沒錢花，父母雙亡的孩子不好過。

我隻想堅持到他大學畢業，那樣我就能放心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