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我之前,我最後的念頭是,我不會再愛她了。
結婚七年,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她向我伸出了手。
可原來,那隻手從一開始就準備將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再次醒來時,右手不受控製的細微顫抖成了我唯一的感知。
絕望猶如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
陳靜真的做到了,她曾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此刻卻毀了我的手。
眼淚無聲地滑落,心裏的恨意卻燒得滾燙。
神經毒素的後遺症在幾個小時後開始發作,那是一種從骨頭縫裏鑽出來的酸麻和刺痛,比燒傷更磨人。
我疼得渾身是汗,死死咬住嘴唇,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某一刻甚至想過就此了結。
“喲,醒著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我緩緩轉過頭。
趙宏偉推門而入,他上下打量著我,搖了搖頭,臉上是偽裝的惋惜,眼底卻全是勝利者的傲慢。
“江燃,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七年,連個女人都留不住,現在更是個廢人。”
“感情上你輸給我,生意場上,你也一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贏我了。”
“你說什麼?”
我沙啞地開口,過了好一會,麻木的大腦才處理完他的話。
下一刻,怒火衝垮了理智。
“滾出去!滾!別讓我再看到你!你們這群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滾!都給我滾!”
我的歇斯底裏顯然取悅了趙宏偉,他甚至笑出了聲。
“你看,江燃,你的妻子,為了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大概也體會不到我的快樂了。”
“滾!”
我用左手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抓起床頭櫃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朝他扔過去。
水杯,果盤,書本,一件接一件。
但我高估了自己這副殘破的身體,沒幾下就耗盡了力氣,癱倒在床上,右手的劇痛折磨得說不出話。
趙宏偉還在繼續他的嘲諷,但隨著他的話語,我心裏的怒火反而漸漸熄滅,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是啊,我已經輸得一敗塗地,還能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你怎麼不說話了?!江燃!說話啊!你不是最狂的嗎?不是號稱商界奇才嗎!現在怎麼不吭聲了?!”
趙宏偉愣住了,我的突然平靜讓他預期的優越感落了空,他惱怒地試圖再次激怒我。
“你這個手抖的廢物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拿東西砸我嗎?現在裝死給誰看?”
我無力地用左手扔過去一個枕頭,虛弱地擠出三個字:“滾出去!”
那個輕飄飄的枕頭落在他腳邊,趙宏偉卻像是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他突然誇張地後退一步,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擊中,驚愕地看著我。
“江燃?!你怎麼能這樣!我隻是好心來看看你!”
這時,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聽到他的喊聲後,腳步聲瞬間加快。
周晴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她立刻惡狠狠地瞪向我。
後一步進來的陳靜也愣住了:“宏偉?!他竟然還敢對你動手?!”
看著她們兩人圍著趙宏偉噓寒問暖的樣子,我扯了扯嘴角,發出一陣沙啞的慘笑。
“江燃!你瘋了!馬上給宏偉磕頭賠罪!”
陳靜被我的笑聲激怒,她衝上前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不顧我身上的傷,將我從床上拖拽下來。
“你立刻給宏偉磕頭賠罪!”
周晴這時扶起了趙宏偉,她走過來,一腳踩在我還在滲血的左手手背上,言簡意賅:“磕頭!”
我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背的劇痛和右手神經的刺痛交織在一起,疼得我眼前發黑。
周晴看我不說話,彎下腰,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看著他們。
“聽不懂人話嗎?!馬上給我男人磕頭!”
她們用最殘忍的方式羞辱我,直到我渾身冷汗,無力地癱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微弱,這場鬧劇才算收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某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陳靜眼底閃過的一絲不忍和動搖。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無論我曾經做過什麼,都得到了報應。
此刻,我隻想離開他們,離開這個地獄!
再次醒來,病房已經收拾幹淨,我的手也重新處理好了。
窗外的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我卻隻覺得一陣恍惚,好似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荒誕的夢。
我以為這是逃離的機會,但陳靜很快就回來了。
她手裏提著一個袋子,裏麵是幾樣嶄新的器械。
“醒了?試試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