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出生時,爹爹請人為我取了名字時淼。
算命的大師說,取了這個名字我日後必會大富大貴。
卻不料名字被偷聽的二叔搶走,換給我堂姐了。
可是二叔不知道,這個名字堂姐壓不住的。
因為大師篤定地對我說:
“你是生來就帶有主角光環的,屬於你的東西沒人能搶走。”
“她反而得替你擋災,一生不幸。”
1
“大師,你看看我們取的幾個名字,哪個比較好啊?”
我爹拿出一張紙,紙上工工整整地寫著幾個名字。
時淼,時清,時渝,時瀟。
那個大師看了看我爹懷裏的我,我朝大師露出一個天真的笑。
當時的我還小不記事,這事還是我爹說的。
我這一笑,那大師也忍不住跟著我笑了起來。
拿手點了點紙上時淼這個名字。
“選這個名字,你閨女適合這個名字,取了保證你閨女這一生大富大貴命運順遂。”
我爹得了指點就想去把我的名字落下來,可是爹還沒有動作就聽見門口有聲音。
我爹問了句:“誰來了啊?”
他將我交給大師抱著,自己去門口,卻隻看到二叔匆忙離去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我爹總覺得有些不太好,心裏不安的緊。
一回屋就看到大師在逗我,我爹剛準備從大師懷裏接過我,就聽見大師開口道:
“你家這個閨女有福,和我有緣不如讓她認我做幹爹。日後也可以學學我這個本事。”
我爹一聽大喜過望。
因為大師,哦不對幹爹是這一帶出了名的靈。
於是那天我爹沒有立馬帶著我去上戶口,而是買了一些禮物帶著我認了幹親。
臨走時,大師將一枚平安扣戴在我的脖子上,又拿著紙筆寫了一張小紙條給我爹。
“建國,如果時淼這個名字沒了,你就給我幹女兒取時渝這個名字。”
我爹憨憨地撓了撓頭。
“這咋能取不上名字,就一個名字。”
幹爹笑的很神秘,搖著頭道:“非也非也。”
“等到時間,我會回來親自教我幹女兒的,若是你取不上時淼這個名字就打開我給你留下的紙條。”
說罷直接起身而去。
我爹站在原地反應了幾秒才抱著我追出門,可是門外哪裏還有幹爹的影子。
見實在找不到人,我爹抱著還在玩脖間平安扣的我回了屋。
原本一直在廚房忙碌的我娘,這個時候正好將最後一盤菜端出來。
用圍裙隨便擦了擦手讓我爹招呼我幹爹吃飯,我爹搖搖頭說幹爹一眨眼就沒了。
吃飯時我娘給我喂著奶還在嘖嘖稱奇,說我幹爹是個有本事的。
次日一大早,爹娘剛準備帶著我去上戶口,就被二叔叫到老宅那邊。
一看,人來的還挺齊全。
二叔站在眾人之間,驕傲地仰起頭牽著三歲的堂姐,宣布道:
“我給我家娃算了一下,給我家娃改名成時淼了,三個水那個淼。”
我爹抱著我,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二叔朝我爹看過來眼中的得意,讓我爹立馬知道了,那天二叔什麼都聽進去了。
家中其他人吐槽:“多大點事,還非要把全家人聚在一起說。”
二叔得意洋洋道:“我女兒這名字可不簡單,有福氣的很!”
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張彩票:“改了名後我去買的彩票,你們猜怎麼著,中了一萬塊!”
眾人一臉不耐煩瞬間變成了驚疑和恭維。
二叔享受著大家的誇讚,而我爹則是帶著我回去找幹爹的紙條。
我娘從我爹手裏接過我,就看見我爹小心翼翼打開幹爹留下的紙條。
剛打開,我爹緊皺的眉毛就立馬舒展開來,甚至笑了出聲。
隻見紙條上麵寫著:
【換名換名,換名者替我幹女兒擋災,待我歸來,欠了小渝的都要被還回來。】
2
我爹摸了摸我的小腦袋瓜子,哈哈大笑:
“我閨女就是有福,等你幹爹回來,咱就可以享大福了。”
我還以為爹是在和我玩,我看著爹在笑,我也咯咯地笑了起來。
當天下午我爹和我媽就給我上了戶口,叫時渝。
百歲宴那天,我爹抱著我逗我:
“小渝小渝,選一個。”
我麵前放的是各式各樣的抓周禮,什麼小算盤,毛筆,書,娘的金戒指......
我咯咯地笑,手裏一直抓著幹爹給我的小平安扣不鬆手。
我爹也沒辦法,抱著我點著我的小鼻子。
“你就是喜歡你的幹爹是吧。”
隻是這話很小聲,沒有什麼人可以聽見。
抓周禮完成後,陸陸續續參加的百歲宴的親朋好友都開始送禮。
別人都是一些小禮物或者小玩偶,都是逗我玩。
等到二叔來的時候,他一身不是很合身的西裝,脖子上麵還有一根細細的金鏈子,我堂姐時淼也是一身公主裙,仰起頭像隻驕傲的小天鵝。
我爹有些敵視地看著二叔。
二叔權當看不見,不過是賺了點小錢,卻和暴發戶沒什麼區別。
二叔懷裏夾著一個公文包,從中掏出一小遝錢遞給我爹。
“這點小錢就當慶祝我小侄女的,畢竟我有現在的成就全靠我的小侄女啊,那我就祝我的小侄女大富大貴,平安順遂。”
那八個字的祝福,二叔一字一頓咬的重極了,小人得誌的神情欠揍的很。
可是幹爹留下的紙條給我爹莫大的信心。
我爹毫不猶豫地懟回去:
“那必須的,我閨女就是有福氣的,這輩子肯定會大富大貴平安順遂,謝謝你的祝福。”
可是已經嘗到苗頭的二叔隻覺得我爹實在嘴硬,無所謂地笑笑,帶著時淼就走了。
“這個地方有點寒酸下次就不用邀請我了。”
二叔的聲音毫不避諱地傳遍每個人的耳朵,有些人臉上都帶著尷尬的神情了。
我爹就權當沒聽到,招呼著親朋好友吃好喝好笑臉盈盈。
自那天後二叔家裏越來越好了,好像真的應了幹爹的話。
二叔通過買彩票中了不少錢,雖然一直沒有中一等獎,但是那些小獎加在一起也足以讓本來貧困的實現大逆襲。
後來二叔家的房子也拆遷了,自己投資的各種項目無一例外都爆火了。
我們家卻一直不瘟不火,跟以往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直到我因為跳級上了初一,比我隻大三歲的時淼因為二叔的成功,變成了校園一霸。
我因為學習好,在家族聚會中我和相差不大的時淼總是作為對比,一個是家境一般但是成績優秀,一個是家境優良但是腦子不開竅。
碎嘴子的親戚總會說,雖然二叔家有錢但是這孩子不行也沒辦法,說不定時渝會考上清北帶領全家發達呢?
這也導致本來看不起我們家的二叔家有了些別的心思。
開學第一天,時淼校服穿的鬆鬆垮垮,戴著耳釘化著濃妝,一臉不屑。
身後還跟著幾個類似打扮的女學生。
她們把我團團圍住,我被摁倒在地。
時淼雙手環胸,一腳踩在我的肩膀上低身靠近我。
“喲,這不是我學習優異跳級來我地盤的妹妹嗎?”
時淼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笑聲放肆,她的小姐妹們也跟著笑。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被知道內情的人介紹了一下,或是同情或是看好戲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時淼很享受別人的目光,畢竟她爹這兩年混得在南市也是有頭有臉,一般人不願意得罪她。
所以當時淼踩著我的肩膀說:“這人和我有過節,誰要是和她好,那就......”
一切威脅都在不言中,配上時淼標準的惡女形象,眾人一哄而散。
時淼滿意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我沒有絲毫波動的臉,隻覺得無趣。
我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看著時淼的背影。
“沒事,一切就快結束了。”
3
沒有人願意忤逆時淼的意思來接近我。
但是為了討好時淼來侮辱我,戲耍我的人卻不少。
我的本子被人畫上了鬼臉,凳子上各種顏色的飲料水,是不是掏出來的小蟲子。
這倒是個新奇的體驗,我冷著臉擦去水,將蟲子用衛生紙碾死。拿著屍體朝著笑的最開心的幾個男生走過去。
“這是你的嗎?”
天真的嗓音和話語配著我的冷臉,他們不笑了,眼神躲閃著。
於是欺負我的人越來越少,但是那種孤立卻越來越嚴重,我一個人坐在後門口。
因為我的每一個同桌都被時淼威逼利誘過。
初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新年家庭聚會的時候,我全年級第一的成績被親戚們一個接著一個誇讚著。
隻有我在關注時淼,她原本被誇像小公主一樣高貴,可是我的第一搶走了所有誇讚。
時淼才十三歲,但是惡毒的目光跟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我。
我毫不避諱地迎上她的目光,這一舉動無異於挑釁她。
於是時淼突兀的聲音響起。
“小渝學習是挺好,就是人不太行啊。我可是聽說小渝一個人就得罪了全班人,都沒有人願意和她坐一起呢。”
一字一句都不加以掩飾對我的惡意,我爹脾氣不好臉上已經動了怒。
我安撫地拍了拍爹的手。
“爹,大過年的,別以為野狗犬吠幾聲就動怒,不好看。”
聽到我說自己是野狗,要是眼神可以殺人,我可能早就死在她刀子般的目光裏了。
“至於堂姐,我為什麼被孤立,我覺得你比我更清楚背後的原因了吧。”
我們和二叔家劍拔弩張,幾個親戚和稀泥道
“大過年的,咱不提這些事。來,吃糖吃糖。”
年夜飯一吃完,時淼就和二叔坐上家裏的私家車,不屑地看了我們一眼揚長而去。
回到家後,暴脾氣的爹就在斥責二叔家現在的態度。
我娘則是在旁邊安撫爹,我摸著有些發燙的平安扣若有所思。
下一秒門鈴聲突然響起,我似有所感連忙起身去開門。
4
開門,是沾染著一身風雪的男人。
我歪頭看著眼前人,疑惑地開口:
“你是?”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愈發燙的平安扣將眼前人的身份透露了一二。
眼前人還沒有開口,聽到開門聲走過來的爹和娘,爹一把越過我握住麵前人的手。
“大師,你終於回來了。”
果然是我的幹爹,我握著平安扣另一隻手戳了戳爹:
“爹,你快和幹爹進屋吧,幹爹一身雪冷。”
我爹緩過神趕忙領著我幹爹進屋,聽到我這麼上道喊幹爹,幹爹在路過我的時候狠狠擼了一把我的腦子。
待到所有人都坐下了,本來看起來很神秘感覺像是幕後大boss的幹爹一下子抱住我開始嚎。
“我可憐的幹女兒啊,這十年你受苦了啊。嗚嗚嗚都是幹爹沒用啊。”
我呆愣住了,我爹也沒告訴我幹爹是這副德行啊。
我求救的目光看向爹和娘,可是爹和娘也和我一樣麵麵相覷,表示愛莫能助。
我艱難地舉起手拍了拍幹爹的背。
“幹爹,咳咳,放開我,咳咳抱的太緊了。”
聽到我艱難發出的聲音,幹爹連忙鬆開了我。
我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長得很不錯,劍眉星目,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眼淚,隻見他薄唇輕啟,全家人的目光注視著他。
然後幹爹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尷尬地朝我爹道:
“能不能給我兩張紙,那啥,擤個鼻涕。”
全家人都被這一聲尬住了,明明桌子上就有衛生紙,爹隻當看不見。
“哎呀,衛生紙怎麼沒了,我記得臥室裏放的有新的,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
爹逃一般地進了他和娘的臥室。我娘尷尬地在原地摳手指,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把我揪起來開始訓我。
“誰讓你剛剛說死字的,大過年的多不吉利,快呸呸呸。”
我麻木地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覺吧,聽著娘的話不停地呸呸呸......
等著幹爹擤完鼻涕,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後我們四個人坐在一起。
我隻覺得如果不是有鞋子阻擋,三室一廳的家可以立馬變成十五室五廳了。畢竟人均一個夢幻三室一廳。
最後還是幹爹打破了這一切,摸了摸我的頭。
“哎呀,都長這麼大了。我還是回來晚了,錯過我寶貝女兒這麼多年,讓我女兒受苦了。”
我爹也客套道:
“哪有哪有,我們過得挺好的。”
然後兩個人麵麵相覷的尬笑兩聲。
就在這時,我爹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氛圍。
我爹看了一眼來電人,神色一下子就變了。
5
我們湊近了看,果然是二叔的名字。
我爹剛準備打開,幹爹製止了,說讓我爹開免提。
我爹接通後立馬打開了免提,下一秒二叔的聲音就傳來:
“哥,新年快樂,聽小淼說小渝在初中沒人願意跟她玩,也不是我說,小渝這個性子要改一改了,她這種樣子很不討人喜歡的。”
這一句話讓在場除了我以外的人臉色都變了。
我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我爹張了張嘴剛準備懟回去,就被幹爹捂住了嘴,此時幹爹的神情比我還要冷上幾分。
對我爹他們無聲道:
“讓他說,我要看看我女兒這些年都怎麼受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