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隔壁老太太獨居，天天蹭我飯。

有天晚上她忽然不舒服。

我好心送她去醫院，她被確診腸癌晚期。

我剛想安慰她，她的超雄兒子怪我做的飯有問題，害他老母親生病，竟把我推下樓。

再睜眼，我回到了老太太在業主群@我，求我送飯的時候。

01.

“周曉，在嗎？”

大清早，隔壁孫老太準時在業主群裏@我。

我看著手機上她發的信息，忍不住有些出神。

我不是被他兒子推下樓了嗎？怎麼還能看到業主群的消息？

趕緊掐了把自己的肉。

沒錯，我還活著，而且還回到了隔壁老太剛一個人生活的時候。

“周曉，我知道你能看見，你開一下門，我有事和你說。”

“有什麼事在群裏說就行了，我現在不方便。”

我盡量讓自己的打出來的字看上去自然點，孫老太再度在業主群裏發話。

“周曉，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我家煤氣停了，我不會灌煤氣，你給我送頓飯好不好？”

孫老太的語氣很可憐，前世我就是被她這幅孤苦無依的樣子給騙了，才會對她照顧有佳，最終賠上我自己的性命！

再來一次，我可不想親手將自己送上絕路。

“煤氣啊？我也不會灌，要不你打電話叫你兒子幫忙？”

我故意回複，孫老太卻十分的理所當然。

“可我兒子不在，周曉，你就幫幫我吧，以前我有什麼事情，可都是你幫的忙啊！”

“我一個獨居老太太，萬一餓死在家裏，你是我的鄰居，良心不會痛嗎？”

“是啊周曉，大家都是鄰裏領居，你順手幫幫忙怎麼了？”

業主群裏忽然有人發話，是我們同一層的另外一個領居小陳。

我卻從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順手？

我可一點都不順手。

我公司業務量重，為了省時間自己做個簡單的便當帶去上班。

自打讓孫老太蹭飯後，她這個吃不慣那個吃不慣，非要我每天早上起個大早去最早的早市給她買她樂意吃的東西。

每天浪費的時間，夠我自己從公司下來吃八頓飯。

生活成本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上一世我任勞任怨給她做了一個月的飯，到頭來她得了腸癌還要怪在我的頭上。

我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是抽了什麼風，隻要孫老太開口我就心軟。

深吸一口氣，我回複多管閑事的鄰居道。

“我家煤氣也沒了，小陳你不是離煤氣水公司近嗎？要不你幫我和孫老太太都灌了？”

看到這句話，小陳立馬推脫，“這幾天我都在下工地，沒空去公司。”

“不說了，經理喊我幹活。”

小陳不再冒泡。

他就是這樣，喜歡勸人大度，輪到自己出一點小力氣都覺得肉疼。

孫老太眼見折騰了一圈自己的飯還沒著落，不死心的又@了我一遍。

“周曉你在忙什麼？要不我等你忙完？”

“我的腳被扭傷了，醫生說沒個一兩個月下不了床。”

“這麼長時間？”孫老太很驚訝。

“那我不找你幫忙了，我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孫老太不再在業主群發消息。

我緊繃著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退掉這裏的房子搬家。

前世在醫院裏孫老太的兒子把我從高處推下，下墜那一刻的感覺實在太可怕，我不想再體驗一次。

遠離孫老太，才是最佳選擇。

02.

半夜三點，我被群裏的消息吵醒。

居然是孫老太兒子發起的群語音。

見我不接，他幹脆在群裏激情開麥。

“周曉你特麼是不是人？我媽煤氣沒了，求你幫忙做頓飯，你居然推脫？”

“她那麼大歲數大人了，萬一餓死在家裏，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神經病啊！

他媽吃不吃的上飯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是你媽不是我媽，再說了，我又不是外麵的餐館，萬一做的東西你媽吃了出問題，我更擔不起責任！”

“可你之前不已經做了兩三天？我看你就是想故意餓死我媽！”

孫老太的兒子完全不講道理，我一下就火了。

“我腳扭到了，連自己吃飯都成問題，怎麼給你媽做飯？”

“你那麼關心她，不如自己親自過來給她做飯吃！”

我直接屏蔽了群消息。

這種神經，就因為我沒給他媽做飯，大半夜的跑來罵我？

我既不是孫老太的兒女，也不是她保姆，憑什麼要照顧她？

要是再早幾天，我一定在孫老太第一次開口來我家蹭飯的時候拒絕她。

就因為一時心軟，見她一個孤寡老太太吃不上口熱飯太可憐，我才順手給她也做了一份。

沒想到她就此和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了我。

可我的善良並沒有得到他們母子兩的感激，反而得寸進尺，認為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第二天早上，孫老太又在業主群瘋狂@我。

我屏蔽了群消息，壓根就沒看到她的消息。

而且我已經聯係了搬家公司，等這一兩天房子出手立馬搬走。

我是被樓道裏的濃煙嗆醒的。

孫老太的門口圍了一大圈的人，消防員更是滿臉無奈。

“老太太，就算你一個人在家，用煤氣的時候也得看著點啊。”

“要不是物業發現及時，你們整棟樓都得被點了。”

“就是！我們這牆都是最近新刷的，被她這麼一折騰，又得重刷一遍，浪費錢！”

物業的人也開口抱怨。

孫老太壓根就不敢吭聲，站在門口唯唯諾諾。

小陳剛好下夜班回來，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立馬替孫老太說話。

“你們都別說了，著火也不是她想的，她年紀這麼大，又是一個人住，一時疏忽在所難免，人沒事就好。”

孫老太瞬間委屈上了，抹著眼淚開口。

“沒事他小陳，我不怪物業，這事確實是我不對，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昨天餓了一天，今早起來給周曉發消息，讓她幫忙給我煮碗粥，她不理我，我還以為她出事了呢，現在看她能走能跳，我放心多了......”

孫老太茶言茶語，我沒想到這臟水也能往我身上潑。

更可惡的是小陳這個老好人居然還真信了孫老太的話，扭頭埋怨我說。

“周曉你也真是的，幹嘛不回人老太太消息？”

“自己好端端的，害人孫老太差點把房子燒掉。”

我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心裏浮起冷笑。

麵上卻裝出一副愧疚的樣子，一臉歉意的想開口。

“真是不好意思，我腳實在太疼了，昨晚半夜又有人罵我，直到今天早上才迷迷糊糊睡著。”

“要不是被這煙給嗆醒，估計這會我還昏迷著呢。”

向來是非的小陳一下就來了精神，湊到我麵前開口。

“誰大半夜罵你啊？這人精神有問題？還是你得罪了他？”

“哎！”我重重歎了口氣，“是孫老太她兒子。”

“就因為我腳傷了沒法給孫老太做飯，昨天晚上淩晨三點在業主群裏@我專門罵我。”

說完，我又掃了一圈旁邊看熱鬧的鄰居，再度大聲開口。

“各位街坊鄰居，大家都是一家人，孫老太一個人住在這，大家能幫則幫。”

“我腳傷了沒法給孫老太做飯，你們看看誰方便，做了飯勻給孫老太一碗？”

話音剛落，在場安靜的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孫老太兒子的彪悍他們昨天在業主群親眼所見，誰也不想惹上這個麻煩。

好半天之後，才有人小聲嘀咕。

“我媽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也是自己做飯，哪好意思麻煩街坊鄰居？”

“就是，老人獨居需要照顧能夠理解，但她又不是無兒無女，讓我們照顧算怎麼一回事？”

大家一哄而散。

03.

小陳見孫老太的麵色不大好看，又發揮他老好人的一麵，出聲安慰她說。

“孫老太，這些人都太自私，你別理他們。”

我也點頭認同，“就是，一點愛心都沒有。”

“小陳，我記得你家經常開灶，剛好又和孫老太是一層樓，要不這幾天有勞你給孫老太做做飯？”

小陳麵上的表情頓時猶如驚弓之鳥。

“我做飯可難吃了，怕是孫老太吃不慣。”

“但你爸是星級酒店退休的大廚，給一個老人做頓飯不成問題吧？”

小陳的爸和他住一起，爺倆都愛喝一口，每到晚上家裏就飄出飯菜香，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小陳的臉都變了，“這怎麼能行！我們爺倆吃的都是下酒菜，她一個老太太，吃不吃的慣倒是小事，萬一吃出問題來誰負責？”

看，小陳什麼都知道，隻是事情不落在他身上，他感覺不到而已。

笑眯眯的，我順著他的話頭道。

“對啊小陳，你也知道孫老太吃別人家的飯萬一出事了擔不起這個責任，怎麼前幾天我給孫老太做飯的時候你不提醒我？”

“也幸好沒什麼事，小陳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小陳的後背上直冒冷汗，連忙開口。

“我也是剛想到的，那個......我上了一晚上都夜班，我先回去睡覺。”

小陳也走了。

孫老太瞥了一眼扶著門框站著的我，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算了，其實也就是我一時疏忽，以後我時時刻刻在廚房守著就行了。”

“昨天的事，確實是我兒子小題大做，周曉，你別太放在心上。”

我以為孫老太改邪歸正了。

但沒想到她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下午社區裏的人來送溫暖，提了米麵油來看孫老太。

看著工作人員手裏的東西，孫老太一臉的嫌棄。

“我不吃這種油，轉基因的一看就不健康。”

“光送麵粉有什麼用啊？我一個獨居老太太，自己哪來的力氣和麵？”

社區的工作人員麵露尷尬。

孫老太的目光卻忽然落在我手裏的外賣上麵。

“周曉，你的外賣聞著還挺香的，要不給我吃一口？”

“孫老太，外賣裏全是科技和狠活，你年紀大吃不消，還是自己做著吃吧。”

我趕緊拎起外賣關上門，三下五除二把外賣吞進了肚子裏。

前世我沒少幫孫老太點外賣，她挑的很，這不吃那不吃，專門點最貴的。

有一回下大雨，騎手耽誤了點時間，那麼貴的外賣她立刻就不吃了，還打電話專門來埋怨我。

“周曉，你點的這是什麼外賣？送過來都冷了，根本沒法吃！”

“晚上下班你自己拿回去吃吧，我可不吃這種東西！”

錢，孫老太自然是不會給我的。

想想前世的我，每天忙成那個狗樣子，自己都舍不得點外賣，卻抽出時間自己墊錢幫她點外賣，我可真是個大冤種。

吃飽喝足，我躺在陽台的懶人椅上吹風。

這種愜意的生活實在是太爽了。

忽然，可視門鈴提醒我門口有人，緊接著孫老太的聲音傳來。

我以為她又來找我的麻煩，沒想到打開實時監控，卻瞥到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看背影，和隔壁小陳的爹真的好像。

此刻兩人手就拉在一起，彼此對視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這兩人還有故事？

我立刻起了興趣。

04.

孫老太半個身子都靠在老陳的懷裏，發揮自己的茶藝功底。

“老陳，多虧了你，不然我這條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我也真是餓壞了，才會一出門就暈倒在門口。”

“你餓肚子，怎麼不和我說？我就是廚子，每天給你做點飯不就順手的事？”

老陳立馬開口。

孫老太還是拿捏著剛才的腔調，幽幽歎了口氣。

“這怎麼好？你兒子說你們在家做的都是下酒菜，我吃不慣......”

“聽那小王八犢子亂講，我們天天大魚大肉，你等著，我這就回去做道佛跳牆給你吃。”

“那......小陳不會有意見吧？”

孫老太故意開口，老陳一下就火了。

“他有個屁的意見！這個還輪不到他做主！”

“我先扶你回屋休息，然後去給你做飯，我做飯很快的，一會就好。”

“老陳，你人真好，誰和你是一家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孫老太繼續開口，一番話誇的老陳心花怒放，喜滋滋的去做飯了。

我也樂了。

孫老太還真是寶刀未老，這麼快就物色到下一個免費保姆了。

也不知道一會小陳回家，發現自己的下酒菜變成了老太太的佛跳牆，會是什麼反應。

我又點了好幾個外賣，舒舒服服過了一個下午。

準備拿手機投屏看個電影，才發現業主群已經炸開了鍋。

“孫老太，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麵說，非要我爹大半夜去你家？”

“你又有什麼難處在群裏說出來唄，大家都是鄰居，會幫你想辦法的！”

小陳在業主群裏發言。

孫老太立刻接茬，“我隻是想感謝你爸今天專門給我做飯，小陳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爸從不在家下廚的人，每頓飯都是我在做，今天忽然抽風給你做了道佛跳牆，我都沒吃過他做的佛跳牆！”

小陳很是憤怒，老陳看不下去，也出來為孫老太說話道。

“你夠了！人孫老太什麼情況你什麼情況？你有手有腳，還要我這個當爹的來伺候你？”

“那你就伺候別人家的老太太？各位你們評評理，我特麼在外麵忙了一天，回家就想喝點小酒，吃口下酒菜。”

“結果這老東西拿著我的工資給一老娘們做佛跳牆，回頭這老娘們還非得拉著他去她家，要你們能咽的下這口氣？”

小陳一氣之下，把老陳和孫老太之間的事全都抖了出來。

群裏的其他業主也瞬間議論紛紛。

“確實有點過哈。”

“吃了人家的就算了，怎麼還連吃帶拿呢？”

“孫老太你可悠著點，把陳大廚拐走了，小陳可連個做飯的人都沒了。”

......

群裏的人越說越過火，孫老太連個屁都不敢放。

我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繼續拿手機放我的電影去了。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孫老太的兒子就出現在了我家門外。

手裏還提著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