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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成婚夜,謝臨淵獲罪外放。

他寫下和離書,不願拖累我。

可我偏要在滴水成冰的北疆陪他捉賊殺寇,懲治奸宦。

謝臨淵得召進京那日,天使恭喜我夫君高升,將來定要接我歸京。

可謝臨淵一去不返。

原是他在金鑾殿前,獻上所有功業,迎娶大長公主。

我這才明白謝臨淵外放離京是為她,立功回京也是為了她。

1

回家路上,我無數次聽聞當今駙馬如何一往情深,大長公主覓得佳婿。

不過茶攤歇腳的功夫,兩位老嫗繪聲繪色描述謝駙馬三年前為護公主擺脫謀逆汙名,不惜死諫,落得獲罪外放的處置。

他卻戴罪立功,勵精圖治,引得陛下青眼,召他歸京。

金鑾殿前,謝臨淵硬是放棄大好前程,隻為迎娶曾被休妻的大長公主。

君不見謝駙馬尚公主那日滿城張燈掛彩,喜錢紛飛,老人小孩搶作一團。

盛京祝願公主駙馬永結同心、早生貴子的歡聲如排山倒海。

可見駙馬娶妻之誠心,大長公主許久都未曾笑得如那日般嬌俏。

言及此處,茶攤諸人無不豔羨。

我擱下茶盞,起身離去,一輛馬車卻攔下我的去路。

那貴人掀開滾金暗紋的車簾,輕聲喚我的乳名:“月娘,不是這樣的。”

我後退半步,卻撞上兩堵人牆。

兩位衣裳帶有公主府徽紋的侍女恭敬福身:“月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大長公主和駙馬爺權勢滔天,我身不由己被送至京郊的避暑山莊。

謝臨淵想要接過我肩頭的包袱。

我輕輕一避,沒去看他:“我在遠疆替你扛屍殺敵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嬌氣。”

謝臨淵約莫有些恍惚。

是啊。

一隻小小布包袱算什麼。

謝臨淵在我們的新婚夜外放離京,當時幾乎算的上發配邊疆。

他不願見我身為將門貴女卻離京受苦,為我寫下一紙和離。

可我表麵和離出家,實則隱姓埋名,成為他的貼身侍女,在北疆滴水成冰的日子裏護他周全。

封疆大吏們派來無數撥暗殺的刺客,塞外的敵寇一次次入侵掠奪,我們都活下來了。

謝臨淵趁機整理上報北疆官宦黨邪陷正,通敵賣國的罪證,挽救邊塞十三城的安危,立下不世功業。

天使來我家通報夫君高升時,我舊傷發作,疼得打顫卻依舊三拜九叩。

天使見我謙卑有禮,特告知我謝府滿門苦盡甘來。

謝臨淵想必不日就會接我回京,恢複我的夫人身份,從此享受榮華富貴。

我聞言不敢怠慢,咬牙褪下手腕上的嫁妝鐲子打賞天使。

謝臨淵那點俸祿根本無法支撐我們在北疆調查貪墨賣國的開支。

是我搬空嫁妝,替他打通上下、交際應酬。

可就連最後的那點嫁妝也早已成為送他秘密進京上奏的盤纏。

誰會知道我身無分文,如何一路餐風露宿回到京城?

2

回想往事,謝臨淵憐惜地攬過我的肩:“月娘,我不會負你。”

“可你已然負了我。”

我並未貪戀夫君的垂青,掰開他的十指,端坐一側:“謝臨淵,從前是我癡心妄想,如今你也不必哄騙我。”

我與謝臨淵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掀開蓋頭前,彼此素未謀麵。

新婚夜,我的夫君自知得罪聖人、在劫難逃。

他予我和離,不願牽連外人。

而我沒有收下和離書。

未出閣的姑娘心中還以為夫婦一體,共患難才能見真情。

可笑謝臨淵的真情早已另許,卻仍心安理得享受我為他生死與共,同舟共濟。

我別過臉,一串滾燙苦澀的淚珠子劃過半空,似乎灼傷了謝臨淵。

“月娘,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詫然。

謝臨淵歎息一聲,正欲抬手抹去我的淚水。

可公主府的馬車適時停下,兩位侍女掀開車簾,將我帶下馬車。

大長公主李虞的京郊山莊分外隱蔽,可內裏裝潢擺設極盡奢靡。

謝臨淵朝我伸來的臂膀卻不知何時收了回去。

我被他的動作刺得心中一痛。

曾經,我為他擋下匈奴的毒箭,他礙於同僚當前,並未接下我飄零倒地的身體。

我並不在意,畢竟北疆人都以為我不過是謝臨淵的貼身侍女。

若他因此亮明我的身份,反而會讓埋伏於貪官蠹役之間的謝臨淵處處掣肘。

可謝臨淵卻在事後,患得患失地抱住我千瘡百孔的身軀,一遍遍撫過崎嶇醜陋的傷痕。

他懇求漫天神佛將所有傷痛沉屙轉移。

若非如此,他願以死換回我作為女兒家的白璧無瑕。

我笑著斂衣掩去渾身可怖的紋路:“夫君,你為天下蒼生,隻身犯險,我又何懼不複嬌顏朱麵?”

可是那時,謝臨淵眼中閃過的愧疚與垂憐或許隻是在嘲笑我的愚蠢而不自知。

3

大長公主的侍女將我引至深深庭院。

高傲的侍女們卻獨獨請走謝臨淵,與我說公主稍後便至。

不出片刻,公主的儀仗氣勢洶洶而來。

大長公主李虞是天子胞妹。

她年過三十,仍是風姿綽約,膚如凝脂,粉妝玉琢。

而我麵色枯黃,一身破舊布裙,如塵泥跌入仙境,相形見絀。

“馮月,你不過仗著陪臨淵外放的苦勞,有什麼可追來京城耀武揚威?”

李虞開口時滿是對謝臨淵的心痛。

她說,如若不是她當初禦前失言,也不會害得謝臨淵為她外放,更給了我挾恩圖報的機會。

“如果可以,本宮寧願自己是你,得以陪他策馬塞外,醉臥沙場。”

李虞越說越委屈。

我隻覺可笑,隨手解下肩頭的披帛。

遍布傷疤的前胸後背登時暴露於人前,無數醜陋扭曲的肉條隨著我的姿態起伏扭動。

李虞當即顧不上顧影自憐,幹嘔一聲。

我微微一笑:“長公主的意思是想要以潔白無瑕的身軀換臣女如今的下場?”

李虞詫然。

謝臨淵從未告訴她,我陪她的駙馬爺外放這些年到底犧牲了什麼。

不食人間煙火的大長公主還以為我們不過是遊山玩水,雙宿雙飛。

可真相如此殘酷,李虞難以置信:

“你、你胡說!本宮可不吃苦肉計,你如此這般不就是想要個名分。”

“本宮可都知道他在成婚當夜就休了你,是你不願走,死皮賴臉纏著謝臨淵。”

我忍不住笑:“殿下,他若無意於我,何必要等到我們大婚?退親、改娶,他有一萬條法子不要我。”

“可他偏偏趁我剛下花轎,決計不能回頭才提起和離。”

“他謝臨淵外放離京,要的是熟悉北疆的高門貴女陪他同甘共苦,而不用給那貴女一絲一毫名分。”

“亡父乃是威遠侯,而我幼時曾隨他北上,家中仍有北疆舊部。”

“謝臨淵娶我從頭到尾都是陰謀。”

李虞的遊疑隻有一瞬,她認定我所言都不過是討價還價:

“罷了,本宮從前不知道你是威遠侯嫡女,如今看在你出身高門,本宮倒是可以讓你抬作公主府的妾室。”

李虞料定此番條件足夠優渥,我必然心動。

4

畢竟,公主府的妾室可是開國以來頭一人。

我不明白為何李虞非要與我分享她的駙馬爺。

大長公主卻笑我愚蠢:“庶民就是見識淺短,與其讓你成為他心中可望不可即的明月,還不如早早收入房裏,遲早成為飯膩子。”

李虞看出來謝臨淵對我有情。

她比母親聰明,明白男人的心從來都可以分成許多瓣。

而她隻需要耐心收集夫君心尖尖上的美人,一個個以時日摧毀,便以為能永結同心。

“大長公主高見。”

我明白她的心思,甘拜下風,卻話鋒一轉:“既如此,公主殿下不該跟我浪費時間。”

“您可知我此番回京究竟所為何事?”

李虞以為我是來討要名分,撥亂反正。

我搖搖頭,一字一頓:“就在駙馬爺戴罪立功,外放歸京前夕,家裏的姨娘診出有孕。”

謝臨淵的姨娘母憑子貴,安胎進補都需要錢。

我花完自己的嫁妝,眼見謝臨淵遲遲不歸,隻好上京來找他要錢。

可人家拋妻棄子,搖身一變成為駙馬爺,讓我再也張不開口。

“我沒想到公主紆尊降貴、胸襟開闊,願給駙馬爺的妾室們一個體麵。”

“我即日就啟程回去,將芸姨娘、雪姨娘,還有兩個通房姑娘都接來。”

我神色真誠。

要知道這幾個貨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人願意接盤,我實打實為她們高興。

可李虞的臉色又青又白:

“什麼?他哪來那麼多妾室?!”

我掰著手指頭算:“嗐,前幾年為與北疆的貪官汙吏打成一片,收了許多別人送來的通房,留下的這兩個都是真心實意照顧駙馬。”

“芸姨娘是救風塵來的,謝臨淵是個軟心腸,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雪姨娘是他的小青梅,得知他外放後千裏迢迢追來,她自甘為妾,我不好推辭。”

我還沒說完,李虞便昏倒在地。

威遠侯府登時亂作一團,我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感慨:

“這就不行了?”

“我還沒說這四個都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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