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迦南漫不經心的語調,如同是寒冬中尖利的風刀。
不過一瞬間,便正中我的心頭,鮮血淋漓的一下下把心頭肉盡數淩遲。
過去七年,就在這句話的尾音裏,頃刻間灰飛煙滅。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出會所,沿著山路走了多久,才終於想起來打車回到家裏。
一個人枯坐到天亮,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疼。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發小的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
西半球現在是深夜,這個夜貓子的聲音裏都帶著沙啞的尾音。
“顧晨淵你腦子被門擠了,我聽伯母說你要回家聯姻,怎麼可能呢,你不是最寶貝葉迦南,非她不娶的嘛?”
我的視線混沌,落在茶幾上的用剩的幾枚小雨傘上。
那都是之前跟葉迦南一起時留下的,她最喜歡嘗試各個新鮮的地方,用盡不同的姿勢。
為了迎合她,也為了保護她,我在家中各處都放了幾枚。
心臟像是被千斤巨鼎塞滿了,漲的生疼。
發小這才發現了異常,聲音嚴肅的追問:“這是...真分手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按開免提後便開始收拾這間公寓裏所有的東西。
“沒什麼,我就是想通了,為了葉迦南不值得讓整個家族為我買單,我該回去承擔自己的責任了。”
發小什麼都沒再說,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最了解彼此的至交好友,他立刻就明白了,以我這種倔強的性格,會為了葉迦南抵抗整個家族的壓力,哪怕被打死也不鬆口,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真傷了心了。
收拾完所有東西,我把行李暫時放進了雜物間。
然後將不準備帶走的東西全部丟進了一個巨大的垃圾袋,準備拿出去扔掉。
剛要出門,正好和開門進來的葉迦南對上了視線。
她已經卸了妝,身上的吊帶裙有些皺,香肩半露的模樣帶著慵懶,像小貓一般誘人。
葉迦南的視線落在我手中的垃圾袋上。
“我回去就發現你一個人先走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自己跑回來收拾衛生?”
我輕笑著聳聳肩,態度疏離寡淡。
“沒什麼,你跟閨蜜們聚會,我留著也沒用,所以就早點回來了。”
葉迦南聞言倏地笑了,走過來環上了我的脖頸。
“呦,我的顧大少爺居然這麼賢惠啊,我可要看緊了,別讓其他小妖精給拐跑了。”
我垂眸凝視著她。
她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半分看不出端倪,指尖還勾引般的劃過我身體的輪廓,像是勾人的妖精。
我實在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能夠割裂到這種程度。
從前我們相處的模樣就是如此,我隻以為是葉迦南真心的愛我,才會情欲難耐。
如今看來,自己真是可笑又諷刺。
我驀的笑了笑,語氣意味深長:
“迦南,你說如果以後咱們分開了,你怎麼辦啊?”
葉迦南一怔,顯然對這莫名其妙的話感到了不安。
“胡說八道什麼呢顧晨淵,咱們怎麼會分開,這樣的玩笑不好笑,不準再開了。”
裝腔作勢的樣子真是堪比奧斯卡影後,所有心虛都掩飾的滴水不漏。
我不置可否。
“那不說了,我先去把垃圾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