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蒙蒙亮的時候,我再也撐不住,整個人軟軟的倒在地上。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病床前守著一個長相秀麗的女生。
女生見我醒了,鬆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醫生說你發燒了,我給你辦了住院手續,醫生說你這幾天最好要在醫院。”
女生說她叫周清,晨跑的時候發現昏迷在地的我,所以將我送到醫院。
周清是個大學生,白天還要上課。
她給我蓋好被子:“等我下課了我再來看你!”
我看著周清活力四射的背影,心裏黯然。
曾經我也這麼有活力......
隻是生活的波折,身體的病痛,將我整個人的生氣消耗殆盡。
如果不是因為黎思,恐怕我已經成為一個死人了。
可如今。
黎思也變心了。
我很了解黎思,她看向那個小助理的眼神,除了憐惜,還有一絲情意。
很快,小助理的資料就送到我手中。
黎思的小助理叫沈浩。
三個月前就來到黎思身邊。
看著沈浩的照片,我忍不住摸了摸我的臉,觸碰到左臉上的麵具,我有些黯然。
這段時間我一直覺得黎思怪怪的。
原來她早就變了心。
我住院的這些天,黎思每天都帶著沈浩出去玩,兩人的親密合照被黎思發在另一個社交賬號上。
可黎思忘了。
她每個社交賬號,都有我的好友。
我歎了一口氣,下一秒,一個陌生的好友申請便出現在我手機上。
我看到頭像裏的那個陽光清俊的臉緊緊的貼在黎思的臉龐,便知道,這是沈浩的挑釁。
但是我累極了。
我無心去理會沈浩的挑釁,隻是將沈浩發給我的親密照、親密視頻,一一轉發給黎思。
很快黎思的信息便發過來。
我能從冰冷的文字裏感受到她的冷漠:“小浩不過是孩子天性,我把他當成弟弟看待,你不要亂吃醋。”
“對了,你把家裏的客臥收拾一下,小浩的家裏水管爆裂了,要暫時住在我們家裏。”
我沉默了許久。
在黎思不耐煩地催促我的時候,我終於動了動手指:“黎思,我現在在醫院。”
黎思有些疑惑:“你又怎麼了?”
不耐煩的回複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的敲在我心頭。
我又怎麼了?
原來黎思還沒有發現,我這些天都沒有在家。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讓我意外的是,黎思居然在家裏。
她不應該和沈浩在一塊麼?
見我傻愣愣的站在家門口,黎思不耐煩的白了我一眼:“怎麼不進來。”
她似乎是意識到我聽不見,給我打了一個手語,重新問我一遍。
我垂下眼,語氣淡淡:“看到你有些意外。”
我沒有告訴黎思我能聽到。
黎思也沒有在乎。
因為沈浩穿著我的睡衣從浴室裏出來,他頭發上的水滴順著棱角分明的臉劃進衣領中。
黎思目光有些深邃。
沈浩看到我,哎呀一聲:“原來明澤哥也在,黎思姐,我穿明澤哥的衣服他不會生氣吧。”
黎思笑了笑:“明澤一向大方,他不會跟你生氣的,你不用管他,他是個聾子。”
這一句話瞬間刺破我的心臟,我隻覺得心臟似乎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揉捏住,讓我無法呼吸。
我失聰後,隻要有人指著我說我是個聾子,黎思就會豎起渾身尖銳的刺,將我護在身後。
所有人都知道黎思不喜歡別人這麼叫我。
哪怕是事實。
她也不喜歡。
她害怕我會因為“聾子”這兩個字而難過。
可沒想到,她竟然會用這麼無所謂的語氣,和另一個男人說。
似乎我的難過在她心裏已經無關緊要了。
也是,我畢竟是個聾子,聽不到她的話。
我眼眶微澀,不想再理會眼前兩個人的眉來眼去,身體的疲憊隻想讓我好好睡一覺。
可是這一個隻屬於我和黎思的空間被陌生人貿然闖入,我不願意呆在這裏。
幸好黎思尚存理智,沒有做得太過分。
我躺在主臥柔軟的床上,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黎思打開房門,一臉溫和的看著我:“生氣了?”
她坐在我身旁,一臉追憶:“明澤,我看到阿浩,就好像看到了你。”
“我不忍心讓他受人欺負,這樣我總會想起,以前那些困難的日子。”
“我隻愛你。”
我看著黎思泛紅的眼角,歎了一口氣。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黎思的真心,畢竟在我失聰後,父母也因為我而出車禍變成植物人,是黎思將在風雨搖擺的明家扛起來。
所有人都對明家這一塊大蛋糕虎視眈眈。
但黎思幫我守住了。
我們用一個孩子,一個健全的身體作為代價,守住了這一份家業。
以至於黎思這輩子生育困難,我也病殃殃的。
其中的困難,我不願意再回憶。
算了。
我何苦和黎思鬧別扭呢。
勸好自己,我剛想告訴黎思,我能聽到的消息,便聽到門外傳來沈浩的聲音:“黎思姐,我收拾好了!我們出發吧。”
聽到沈浩的話,黎思溫柔的抱了抱我。
然後對我說:“公司有點急事,我先走了,如果我今晚回不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這樣的話,黎思跟我說了很多次。
我突然不敢想,以前的那些話,是不是都在騙我。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離開。
薄薄的房門,擋不住他們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