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妹妹衣衫襤褸闖入會場,跪在我麵前死死拽著我的婚紗。
“姐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會告訴別人那年救了姐夫的人是我!!求求你,別毀了我,別讓那些男的靠近我!”
顧霆辭當場宣布和我退婚,與我父母一起,將我強行帶去了榮璋學院。
那是出了名的嚴苛學校,能夠幫助學生改掉身上所有的壞習慣。
整整三年,我被灌了辣椒水,被打斷了腿,被人當成狗騎行,夜夜都有不同的男人從我的房間出去。
直到妹妹生病,顧霆辭才終於想起了我。
可我卻跪在地上,帶著項圈,像狗一樣舔舐著地上的汙水。
“你是今天的老公嗎?天還沒黑,晚上再來找我吧。”
1
顧霆辭打開房門的時候,我正彎著腰舔著地上的汙水。
脖子上的項圈連著鎖鏈,另一端係在了床尾。
我身上的衣服襤褸,幾乎無法遮擋住我的身體,皮膚上青紫色的傷痕和陳年的傷疤格外明顯。
隻因為昨天沒有將那男人服侍好,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喝水吃飯了。
渴到極致的時候,隻能靠著地上的汙水濕潤嘴巴。
但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三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沈穗!你在幹什麼?!”
顧霆辭的聲音讓我機械抬起頭來。
他的臉上滿是憤怒,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我眨了眨眼睛,緩緩道:
“你是今天的老公嗎,天還沒黑,晚上再來找我吧。”
那些男人不讓我叫他們的名字。
所有人都是我的丈夫。
我從前不願意叫出口,可隻要拒絕,等待著我的就是一頓毒打。
三年來,我的身上幾乎已經沒有一寸好肉。
顧霆辭聽了我的話,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
他大步走上前來,將我一把從地上拽起。
我的左腿在三年前被打斷後,一直沒有好全,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牽扯到傷口,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顧霆辭卻像是根本沒有發現,隻是用鄙夷和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沈穗,你裝什麼呢?”
“就算我把你送來這個學院,以你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誰敢虧待你?!”
“做出這副樣子,不就是為了讓我可憐你嗎。”
但我卻像是根本聽不懂顧霆辭的話一般,身體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
我三下五除二的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已經開始伸手去解顧霆辭的襯衫紐扣。
“別生氣了老公,是我不好。”
“隻要老公想要,穗穗應該隨叫隨到才對。”
“穗穗和你道歉...穗穗知道錯了....”
但我隻是剛剛觸碰到顧霆辭的身體,他卻像是沾染了什麼垃圾一般,將我猛地推倒在地。
我的頭重重撞到了桌子上,但那樣劇烈的疼痛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也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沈穗你瘋了嗎?!”
顧霆辭憤怒的語氣像是打開了我身上的某一個開關。
我立刻跪在地上,對著顧霆辭不停磕頭認錯。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對,別打我。”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饒了我吧,別打我,別打我...”
我跪在地上不斷重複著這幾句話,然後朝著顧霆辭爬了過去。
彎下腰,我就要舔他的皮鞋。
這樣卑微而下賤的舉動,幫我逃過不少毒打。
那些男人每次看見,總會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給我一頓還算不錯的豐盛飯菜。
但顧霆辭見了,卻驚恐的後退一步。
“沈穗,你到底在幹什麼?!”
“阿辭,怎麼這麼慢?”
房門口傳來父親的聲音。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頓時瞪大了,聲音也高了一個八度。
“沈穗你又在發什麼瘋?!”
“你還嫌三年前不夠丟臉嗎!!”
他大步走到我的身邊,拽著我的手臂將我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
三年時間,我瘦的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但父親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隻有滿心的厭惡。
“我還以為這三年能夠讓你知錯,沒想到你竟然屢教不改!”
“看來等你給安安做完配型,還是要讓你繼續接受教育才行!”
屢教不改?
我怎麼敢屢教不改。
這三年,我學的最多的,就是知錯。
就是聽話。
2
三年前,本應該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我終於嫁給了戀愛四年的男友,顧霆辭。
可就在婚禮當天,衣衫襤褸的妹妹沈安跌跌撞撞闖了進來,跪在了我的麵前。
她鼻青臉腫哭著向我求饒,說自己永遠不會告訴顧霆辭,救下他的人,其實是自己。
我對沈安的話毫無頭緒,但顧霆辭卻勃然大怒。
他不僅當場取消了婚禮,甚至將我強行帶到了這個地獄。
不管我如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都無濟於事。
就好像,那四年,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夢。
而我到這裏的第一天,就被他們掰開嘴,強行灌了一杯辣椒水。
我倒在地上,啞著嗓子淚眼婆娑的質問他們。
“我是沈家大小姐,還是顧總的未婚妻,你們這樣對我,就不怕他們報複嗎?!”
但那些人聽完笑得越發放肆,直接將手機貼到了我的麵前。
我這才知道,原來同一天,父親已經對外宣布和我斷絕父女情誼。
而顧霆辭也已經和沈安訂婚。
我成了沒有人需要的棄子,被丟在無人問津的角落。
那一夜,我被硬生生打斷了一條腿。
我不甘心,趁著旁人不注意偷了我的手機,給母親打電話求救。
可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卻隻聽見她不耐的聲音。
“沈穗,別演戲了,”
“我還要陪安安出去逛街,你給我老實一點。”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我隻覺得全身冰冷。
母親自小待我極好,我沒想到,連她也不相信我...
後來,我偷手機的事情被人發現。
為了羞辱我,他們把我扒光了綁在柱子上,任由來來往往的人在我的身上寫字塗鴉。
甚至是拍照錄像。
我的自尊,在他們的踐踏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樣的日子整整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無論是顧霆辭還是父母,都沒有來看望過一次。
可能是終於確認我被家族拋棄。
第三十天的夜晚,有男人撬開了我房間的門鎖,偷偷溜了進來。
我的哭喊聲和求救聲,幾乎響徹整個學院。
但卻沒有一個人,向我伸出援手。
從那晚後,我的房間再也沒有上鎖,不知多少個男人曾上過我的床。
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兩個,甚至三個...
而我隻要有一點點的反抗,就會被他們摁在地上毆打。
這三年來,我不知斷了多少次骨頭,不知昏迷了多少次,吐了多少血。
以至於如今,求饒和討好,幾乎成了我的本能。
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夠活下去。
我抬起頭,對著父親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原來你們是一起來的。”
“老公,是穗穗不對,穗穗竟然把您忽視了。”
我身子一軟就朝著他靠了過去。
可父親卻像是看見什麼洪水猛獸,鬆開我的手後倒退了好幾步。
見我這個樣子,站在房間門口的院長立刻開口道:
“沈總,顧總,這...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沈小姐三年前到這兒後,我們每天都盡心盡力照顧她,還給她專門準備了一間房間。”
“每天的食物也是專人製作的。”
“但、但沈小姐似乎不喜歡吃那些,總是把食物全都倒了,早上知道你們要來看她後,更是剪破了自己的衣服,從房間裏搬了出來...”
“身上的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弄得...”
“顧總,沈總!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問別人,我、我真的沒有虐待沈小姐啊!”
3
院長的聲音惶恐而不安,五十多歲的男人連額頭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卻已經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院長是這裏所有男人中,唯一一個不曾進過我房間的人。
因為他每一次,都是以教育的名義將我帶去他的辦公室。
可他,卻是最惡心的那個。
因年紀太大而幾乎失去了能力的院長,每一次,都會用不同的辦法來折磨我。
以至於我現在隻是聽見他的聲音,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低著頭,嘴唇蠕動著。
“謝謝院長的教導,穗穗知道錯了,穗穗再也不敢了。”
“院長說的話都是對的,是穗穗做錯了...”
“穗穗不應該拒絕院長的,這是我的榮幸...”
我不停重複著這幾句話,可院長卻大聲道:
“沈小姐您這是做什麼!您這是要我的命啊!”
“我知道您一直對我們學院不滿,但您也不能這樣毀壞我們的名聲啊!”
“夠了!沈穗,我沒時間看你在這裏演戲。”
顧霆辭厲聲打斷了院長的哭訴。
他皺眉看向我,冷聲道:
“幸好當年救下我的小女孩不是你,你這樣的毒婦,怎麼配和安安相比。”
我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可心臟卻傳來不亞於身體的疼痛。
與顧霆辭在一起的回憶點點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幹淨了。
卻沒想到,竟連細節都記得這樣清晰。
“穗穗,這輩子能夠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我被你愛著,簡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穗穗,除了你,我不敢想會和誰共度餘生。”
可回憶中神情溫柔的男人,卻逐漸被麵前這個神情鄙夷的男人所替代。
我的身體被院長從地上強行拽起,猶如一個破碎的布偶。
“去把她洗幹淨。”
“好的顧總。”
顧霆辭和父親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刻,院長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見。
他用陰沉的表情死死盯著我,低聲威脅道:
“沈穗,你最好別亂說話。”
“否則,那些視頻足夠讓你身敗名裂。”
我的身體止不住顫抖,沉默著點了點頭。
其實院長完全多慮了。
就算我真的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院長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將我丟在浴室裏隨意衝了幾下後,就給我換上了新的衣服。
原本正好的衣服讓如今的我穿著,卻寬鬆的厲害。
我上了顧霆辭的車,卻隻是小心翼翼蜷縮在角落。
父親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裝模作樣。”
我跟著他們一路來到了醫院。
有護士帶著我抽血化驗,而我隻是沉默著猶如一個提線木偶般,跟著他們做完了所有的檢查。
就當我心中升起一絲僥幸的期盼。
以為他們還是在乎我的身體時,卻看見蒼白著臉從病房內走出來的沈安。
“阿辭,你回來了。”
顧霆辭快步走上前去,一改麵對我時的冷漠,眼中的溫柔就快要化作實質。
他小心攙扶著沈安的手臂,輕聲道:
“不是讓你在房間好好休息嗎,怎麼出來了?”
“一整天沒看見你,我有點想你了。”
沈安握著顧霆辭的手,語氣帶了些撒嬌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阿辭,你怎麼真的把姐姐找來了,我不是說了嗎,我...”
“哼,這是她欠你的。”
顧霆辭冷哼了一聲,連看都不曾看我。
“能夠為你捐贈骨髓,是她的榮幸。”
“如果不是這樣,我才不會去見她。”
顧霆辭冷漠的話語讓我的一顆心跌落至穀底。
原來,他們根本不是關心我的身體。
隻是將我看作沈安行走的補給站罷了...
4
我和沈安的配型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配型成功。
顧霆辭立刻笑道:“太好了!安安,你有救了!”
“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結婚!”
爸媽站在沈安的身邊,也是滿臉的欣慰。
母親的眼中含著淚花,握著沈安的手。
“太好了安安,媽媽就你一個女兒。”
“要是你走了,媽媽也不想活了...”
“我早說過了,安安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父親笑著摸了摸沈安的腦袋,那樣的寵溺我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了。
他們慶祝著,像是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中。
我站在原地,寒風透過寬大的衣服不停侵蝕著我的皮膚。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捐贈骨髓對我來說,無異於送我去死。
我想活著。
哪怕經曆了這樣多的痛苦和絕望,我還是想要活著。
因為隻有活著,我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我不捐。”
我的聲音很輕,可落入顧霆辭等人的耳中,卻無異於一顆炸彈。
顧霆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我,冷笑道:
“沈穗,你以為這件事,輪得到你拒絕嗎?”
“如果不是你當初囚禁安安,導致她受傷身體變差,安安又怎麼可能生病!”
“沈穗,這都是你欠她的。”
顧霆辭的聲音格外低沉。
三年前,沈安口口聲聲說我虐待她。
甚至雇了幾個男人想要毀了她的清白。
我解釋過,也否認過。
卻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直到現在,我都記得顧霆辭當時看向我時厭惡的眼神。
“沈穗,你是說安安身上的傷口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嗎?!”
“你怎麼這麼惡毒!!”
曾發誓會無條件相信我的男人,卻義無反顧站在了旁人的身側。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想解釋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權拒絕。”
回應我的,是母親毫不猶豫的一個巴掌。
她惡狠狠盯著我,聲音刺耳。
“沈穗!你怎麼這麼惡毒?!”
“安安可是你的親妹妹!!!”
但我又何嘗不是她的親女兒呢。
“算了媽媽,要是姐姐實在不願意,就算了吧...”
“我知道姐姐還在恨我,沒關係的。”
沈安看似大方的話卻讓顧霆辭的怒火更甚。
他大步走到了我的麵前,拽著我的手臂將我直接丟進了雜物間裏。
裏麵很黑,常年沒有通風的空氣讓我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沈穗,你在這裏好好想想清楚。”
“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來。”
我跌倒在地上,顧霆辭居高臨下看著我,像是俯視著一隻螻蟻。
自從三年前開始,我便格外恐懼黑暗。
黑暗以為著黑夜的開始。
而黑夜帶給我的回憶,總是痛苦而惡心的。
我朝著顧霆辭爬去,歇斯底裏道:
“不!!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裏!!”
“我錯了顧霆辭你放我出去!!我求求你!你放我出去!!!”
可等待著我的,卻是顧霆辭毫不猶豫的關門。
隨著外麵鐵鏈的聲音響起,我被徹底關在了這裏。
黑暗將我全身籠罩,那些人間地獄一般的回憶侵襲著我的大腦。
我隻能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縮在角落中,妄圖用這樣的方式帶給自己安全感。
直到不知過去多久,門縫處傳來點點紅色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味。
醫院,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