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變成了一場噩夢。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那雙眼睛所注視。
洗澡成了酷刑,浴室磨砂玻璃門外,永遠有他的身影。
剛開始我還會掙紮著關上浴室的門,這時他就像瘋了一樣開始撞門,嘴裏還嘟囔著什麼,一遍又一遍。
虛掩著的門就是我最終妥協的結果。
他在門外隨著我在門內的移動而移動——必須確保視線不被阻擋。
睡覺更是奢望。
我躺在床上,不管是麵對著他還是背對著他,他的目光始終如影隨形。
哪怕我關上燈,閉上眼,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被人所觀察。
兩個人都一夜無眠,不,是N夜無眠。
吃飯也像一場荒誕劇。
他的碗筷擺在麵前,卻如同擺設。因為他根本無法低頭,無法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哪怕一毫米去夾菜。
我隻能拿起勺子,我喂一口他吃一口。
出門更加是災難片現場。
他看不見路況,隻看得見我。
“看路!抬腳!台階!”
在帶陳默去醫院的路上,一輛電動車突然向我們竄過來,他依舊無動於衷。好在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把他往旁邊一拽,但他甚至在倒地的瞬間,脖子都是以一種極其扭曲的角度朝著我。
路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荒謬感和無力感襲來,這日子,還他媽怎麼過?
就在這時——
“陳總?!”
幾步開外,站著一個女人。
是蘇晚晴。
陳默的。。。秘書,當然不僅僅是秘書,也是壓垮我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總?你怎麼。。。弄成這樣了?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一直不接,我很擔心你!你們這是。。。”
她伸出手,似乎想觸碰陳默的手臂,想把他那固執地扭向我的臉扳過來,看向她。
可還是失敗了,陳默下意識地往我身後躲,蘇晚晴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蘇晚晴吃癟的樣子。
“秦緩。。。你。。。你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對陳默做了什麼?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能說什麼?說我許了個願,結果他變成了我的“人形監控攝像頭”?說他想離婚我不同意,就把他咒成這樣了?這話說出來,蘇晚晴大概會直接報警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如你所見,蘇小姐。他‘離不開’我。” 我刻意加重了“離不開”三個字,帶著濃濃的諷刺,有一種報複的痛快。
蘇晚晴的臉色瞬間煞白。
“陳總!” 她不甘心,又喊了一聲,“你看看我!我是晚晴啊!你到底怎麼了?”
他陳默對於蘇晚晴的話置若罔聞,隻是又往我身後躲了躲。
“好......好得很!” 她退後一步,聲音冰冷,“秦緩,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把他折磨成這樣,你很得意是嗎?”
我當然不得意,甚至還很困擾,但無論如何,此刻,我是勝利者,至少在蘇晚晴眼裏是這樣的。
蘇晚晴離開以後,陳默的雙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眼裏盛滿淚水,我不知道是因為長期不眨眼的生理性行為,還是他殘存的意識讓他痛苦絕望到流淚。
我覺得好笑,又有點期待他恢複正常回憶起這段往事的場景,失去自由和健康,被剝奪了尊嚴和情感,他應該是懊惱又羞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