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走，快下去看看！”

賈母雙手都在顫抖，腦子裏一瞬間把賈府上上下下能出事的地方想了一遍。

是賈政他們在朝堂上生了事端？

還是元春在後宮發生了意外？

或者是他們賈府最近有什麼引人猜忌的地方？

王熙鳳也不敢耽擱，急忙扶著賈母從轎子中走了出來，在走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樣子，看不出端倪。

至少，表麵是沉穩如常。

“這位大人，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王熙鳳扶著賈母走下馬車，看著蘇全等人拔刀相向，四周路人指指點點，即便心裏有了準備，還是眉宇之間難免浮現出一抹憂色。

她看向蘇全，緩緩說道，語氣不急不緩，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也沒有諂媚的姿態，把榮國府的氣度，還有少奶奶的身份，表現的淋漓盡致。

一旁的賈母拄著拐杖沒有言語，身為賈府的掌權人，在眾人麵前必然要保持該有的雍容華貴與冷靜，不然丟的是整個榮國府，甚至還有寧國府的臉。

“見過老夫人！”

另一邊。

看到賈母和王熙鳳走下來後，蘇全也不敢放肆，上前抱拳行禮，然後把捉捕賊人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麵對不長眼的賴大，他可以直接動手。

但麵前的可是賈母，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撕破臉麵。

“原來如此，大人請便就是，我榮國府深受隆恩，定當為聖上排憂解難，全力配合。”

“惡奴不知深淺，還請大人見諒，等回府之後一定嚴加管教。”

賈母心中長鬆一口氣，示意蘇全等人隨便去搜。

還不忘跟王熙鳳交代了一句，“鳳丫頭，告訴其他人一聲，都從轎子裏出來。”

王熙鳳點頭，把賈母交給鴛鴦攙扶著後，帶著平兒去交代下去。

“這個賈母還真是個人物，要不是她，這偌大的榮國府，估計早就沒了。”

“可惜，就是看人不行。把所有寶，以及榮國府的未來都壓在了賈寶玉的身上，以為他能像賈珠一般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嘖嘖，估計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子，天天沉迷女色，不對，男色也有，根本無心讀書考取功名！”

蘇全身後，一眾差役中，賈玦把剛剛的一切盡收眼底，心中禁不住感歎道。

賈母這個人，你說好吧，身上卻有數不清的問題，最大的就比如是溺愛賈寶玉。

相當於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當成了榮國府的未來。

還有寵信惡奴，把賴家養的肥肥胖胖，吸幹淨了榮國府的血，最後賈府大廈倒塌，賴家反而平步青雲了。

你說不好吧，她前後支撐了榮國府五十來年，為了延續榮國府的命，用了不知道多少手段。

比如和其他各大家族聯姻，把元春送到宮裏等等。

可以說，賈母讓榮國府硬生生多活了幾十年！

不在其位，永遠無法知道那個位置的苦楚，能做到這一步，說真的賈母的能力毋庸置疑。

就像剛剛賈母表現出的從容淡定，話裏話外暗中彰顯皇恩的同時，又把姿態放的很低。

無論是誰見了，都不能說榮國府是怕了鎮魔司，而是會說上一句，榮國府真是明事理，仰答天恩、銜恩圖報。

“老祖宗，這位大人，已經好了！”

很快，王熙鳳帶著平兒去而複返。

隻見一眾人從榮國府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怨言，顯然都不像賈母和王熙鳳一般，懂得規矩。

好在，有王熙鳳的交代，雖然那些人心有不悅，但也不敢表現的很明顯。

“這位大人，請！”賈母對著王熙鳳點了點頭後，看向蘇全。

蘇全急忙抱拳，“多謝老夫人！”

“搜，不要驚擾榮國府的貴人們！”

花花轎子人人抬，賈母如此給麵子，讓蘇全心中也十分暢快，收起了先前對賴大的麵孔，轉過頭對著賈玦一眾人交代道。

賈玦等人瞬間領命，跟在蘇全身後，一個個快速的走到榮國府車隊裏，仔細地搜查起來，不肯放過一絲角落。

“老祖宗，這成何體統，他們這群殺胚，簡直太無法無天了，把咱們榮國府......”

此刻，賴大才敢從地上站起來，跑到賈母身前後，嘴裏喊著，想要以此賣慘，同時要告蘇全的帳。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熙鳳一個眼神給瞪住了。

“自己掌嘴！”

王熙鳳沉聲說道，表現出的氣度，完全不像二十來歲該有的。

王熙鳳與賴大，兩人雖同為賈府管理層，表麵看似合作，實則暗藏權力博弈與經濟利益的衝突，私下裏爭鬥無數。

賴家憑借資曆和賈母支持，在賈府根深蒂固。

王熙鳳雖為管理者，卻受限於家族舊勢力和自身“高級奴才”的身份，難以徹底壓製賴家。

特別是原著中後期，賴大為兒子買官，在修建大觀園的時候中飽私囊，靠著吸榮國府的血一步步讓賴家壯大，讓王熙鳳深惡痛疾。

即便這些事現在還沒有發生，但王熙鳳對賴大的感官，仍舊十分不好。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踩壓一腳，她怎麼可能放過？

“你......”

賴大眼睛瞪得滾大，剛想反駁回去，就被賈母打斷。

“掌嘴！”

賈母沉聲說道，眸子中帶著怒火。

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容忍，但事關榮國府的存亡，讓她對賴大沒有絲毫好臉色。

這不是活生生的要把榮國府往火坑裏推嗎？

蘇全是一個八品校尉不假，但他代表的是鎮魔司，代表的是聖上！

隻要今天與蘇全發生了衝突，那麼聖上的龍案上，很快就會出現榮國府各種藏汙納垢之事的卷宗。

明日早朝的時候，彈劾的折子就會像雪花一般出現。

整個大乾國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著他們榮國府倒下，好趁機吃塊肉，喝口血。

“是，老祖宗！”

賴大低著頭，遮掩臉上的猙獰，隨後手掌重重的扇在自己臉上。

內心對王熙鳳怨恨不已，甚至對賈母都記恨上了。

一旁的王熙鳳鼻子冷哼，奴才就是奴才，要時刻敲打，不然遲早有一天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退到一邊，以後記得動動腦子。”

兩個巴掌後，賈母冷聲說了一句不再理會賴大。

她目光朝著蘇全等人身上看去，等待著搜查結束。

雖然麵色如常，但衣袖下握著拐杖的手，骨節發白，內心與臉上的平靜截然相反。

老國公啊，你睜開眼看看，咱們榮國府竟然成這副模樣了。

自己一定要讓榮國府重鑄輝煌，讓所有人麵對他們車隊的時候，隻有恭敬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