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灑下熾熱。
緊閉的房門推開,穿著缺胯袍,腰間係著差刀的賈玦走出了家門。
狹小的巷子中,刺鼻的味道不斷撲麵而來。
隨處可見的糞便,還有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躺在那裏,不知道是死是活。
甚至,隱秘角落中可以看到鮮血與屍體。
穿越到現在,這是賈玦第一次走出院子,也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這個世界。
他所在的柳條巷,與榮國府所在不一樣,這裏是下九流聚集之地,充斥著貧窮與混亂。
越是這種地方,越是龍蛇混雜,誰也不知道那些乞丐中有誰是亡命之徒,又有誰是幫派的眼線。
這裏幾乎每天都發生著爭鬥,燒殺搶奪是不變的旋律。
原身之所以花那麼多錢進鎮魔司,幾乎傾家蕩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鎮魔司臨時差役的身份,可以讓人忌憚,保住安危。
這也是走投無路下,沒辦法中的辦法。
隨著賈玦繼續走著,短短百米的巷子,就遇到了好幾撥不懷好意的目光。
但在注意到賈玦身上穿著的鎮魔司衣服後,一個個又快速的收了回來,生怕惹來無妄之災。
即便賈玦隻是鎮魔司臨時差役,但對他們這群小蝦小米而言,就是不可招惹的閻王。
鎮魔司權勢滔天,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賈玦麵無表情,快步走過巷子,對那些人視若未睹。
殺他們容易,但他們背後的勢力,以自己如今臨時差役的身份,還惹不起。
“還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走出巷子,賈玦腦海中不由想到賈府,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同樣身為賈府子孫,同父異母的賈寶玉天天錦衣玉食,睡在溫柔鄉中。
而自己,卻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當然。
賈玦也隻是感慨,雖然自己過的清苦,但讓他進賈府,他絕不會答應。
至少,現在還能保住性命。
進賈府,可是有極大可能,性命都保不住!
眾多念頭在賈玦腦海中快速閃過,一抬頭,已經到達北城鎮魔司。
神京城的鎮魔司駐地,一共五處,東西南北中各一個。
眼前的鎮魔司衙門,雖然隻是神京城北城分部,但鬥拱飛簷,威嚴肅重。
匾額之上,書“忠誠罔替”四個大字,據說是當今聖上親題。
來來往往的差役,皆是神色匆匆,有些更是殺氣騰騰。
賈玦走進大門,玄青色的石板一路鋪陳,隱隱傳來肅殺之氣,讓他腳步不由自主快了一些。
按照原身的記憶,很快來到一處衛所。
站在衛所門口,他雙手抱拳,開口喊道。
“陳大人在嗎?賈玦求見!”
身為臨時差役,被分為了很多組,正常情況下每一組五人,由一個青袍差役率領。
陳慶,正是賈玦的上司,鎮魔司青袍差役,九品官。
這個世界的鎮魔司,權勢比前世的錦衣衛還要更大,架構上倒是很相似。
鎮魔司正式成員著青衫,稱為青袍差役,九品官員。
青袍差役之上則為校尉,八品官員,校尉之上是小旗官,直入七品。
“賈玦?進來吧。”
裏麵傳來一道略帶詫異的聲音,好似沒想到賈玦竟然還活著一般。
“是。”
賈玦聞言,直接進入了衛所。
“真沒想到,你小子命這麼大,竟然還能活著,整個衛所的人,都以為你撐不下來死掉了。”
陳慶是個中年人,身材略顯臃腫麵帶和善,在賈玦走進來後,目光上下打量著。
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他竟然是鎮魔司的人。
鎮魔司在世人眼中,就是朝廷鷹犬,一群殺胚。
而陳慶,更像是一個有錢的土財主。
但賈玦知道,事實不是如此,陳慶是出了名的笑麵虎,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捅上一刀。
當然,也很貪財,在鎮魔司八麵玲瓏混的風生水起。
原身能進鎮魔司,就是花錢找的對方。
“托大人鴻福。”
賈玦雙手抱拳。
雖然對方隻是鎮魔司的九品青袍,但比起他現如今的身份,就是一座大山,不可逾越。
“本該去看你的,但最近事情比較多,實在抽不出空。”
陳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顯然賈玦的話讓他十分受用。
“多謝大人惦念!”
賈玦再次抱拳,知道對方隻是客套話,但好話又不要錢,多說幾句對自己沒有壞處。
陳慶笑容越發滿意,“這次你功勞不小,要不是你的話,說不定我早就死了,這些錢拿著。”
說著,從桌下拿出一個錢袋扔向賈玦。
錢袋落在手中,哪怕沒有打開隻是一掂量,賈玦就知道,裏麵的銅錢至少有一貫。
這相當於他一個月的俸祿了。
賈玦隻是來述職,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隨即有些疑惑,什麼時候鎮魔司對他們這些臨時差役,也那麼大方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原身好像是替對方擋了一下刀,然後才死的。
但賈玦心中的疑惑沒有散去絲毫,這作風可一點不像陳慶。
臨時差役的死活在陳慶眼中,根本無足輕重,外麵大把的人想花錢進來。
臨時差役死的越多,他反而越賺錢。
“上次的事情,損失了不少人手,上麵這是發下了不少撫恤金。”
“雖然你沒死,但也是重傷,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以後好好跟著我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似乎看出了賈玦的疑惑,陳慶輕笑著解釋。
前幾天他被上司指派,帶著賈玦等人追殺幾名逃犯,雖然損失了幾個人手,但事情卻辦成了。
上麵一高興,發下了大量撫恤金和賞賜。
如果賈玦死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不會多去看一眼。
但他現在缺少人手,並且上麵的撫恤金自己克扣了大半,剩下的這些能買個以後為自己擋刀的蠢貨,絕對值了。
“多謝大人。”
賈玦不是原身,很快想明白了陳慶的意圖。
也知道陳慶能給這些,扣掉的隻會更多,但表麵還是恭恭敬敬。
現在的賈玦雖然刀法已經入門,但實力低微,更是沒有任何背景、靠山。
既然陳慶想利用自己,自己也能反過來從對方身上弄點好處。
“行,你去吧,我還有其他事情。”
陳慶點了點頭,賈玦拱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