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川瞥了眼生死不知的我,“嗯,把她扔到培養艙去,等鱗片長齊再繼續刮。”
“這次我們的人魚實驗已經被各國的領導人注意到了,現在各方都在打聽我們的進展。”
擎川鬆了鬆領帶,“先吊著他們,等我造神成功,到時候別說他們了,整個地球都是我說了算。”
“明天它的基因抽取我親自來,看好它,別讓它死了。”
我聽到我的血液滴落在地麵的聲音。
培養艙裏的水似乎被加了什麼東西,剛被拔光了鱗片的尾巴被蟄的生疼,忍不住蜷縮到極致妄圖通過這個姿勢保護自己。
我的血液在海洋中能夠為我的子民治療、安撫甚至是賜福。
而現在,那些實驗人員嫌惡的看著手套上沾染的血跡。
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裏一旁的實驗艙裏被滴進了我的血液。
一直狂躁不安,不停想要衝破實驗艙的鯊魚突然溫順了下來,搖著尾巴鑽進了角落裏一步都不肯再出來,像是在懼怕什麼。
我昏昏沉沉的失去意識又醒來,尾巴邊緣已經泛白潰爛,剛剛睡醒又被彭的一聲吵醒。
擎川帶著無數儀器和白大褂走了進來。
我又一次躺在了實驗床上,這次不一樣的是我頭頂戴上了一個稀奇古怪的頭盔。
“電極佩戴完畢。”
“月瑩,別怪我,你們海洋何其大,分些東西給我又何妨呢?”擎川麵無表情微微頷首,“最大檔,啟動。”
密密麻麻的電流鑽入了我的大腦,這次我連繃緊身體都做不到了。
好痛,頭部仿佛被人用帶著鐵鏽的鈍刃一寸一寸劈開一分為二。
我隻能軟在床上,在空中看著他們對我那具殘破的軀體操作著。
我看到自己鼻下流出蜿蜒細小的血蛇。
看到擎川拿著沉船詭杆那麼粗的針筒紮入了我的心臟處,源源不斷地抽取著什麼。
我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意識,徹底墮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是被冰冷的海水激醒,我第一次在海水中被凍的打了個寒顫。
我後知後覺,不是海水冷,而是我像冰塊一樣毫無血色,皮膚幾近透明。
我看著麵前的巨船,聽到了上麵傳來的交談聲——“沒想到隨便抽了兩管心臟基因就差點死了,算了這次弄的也夠用了,扔海裏吧。”
“讓海裏那些惡心的東西看看,他們女王現在的樣子。”
“那些帶著腥臭味道的惡心生物,活該一生都在暗無天日的深海中苟活著。”
是擎川,原來他一直是這麼想的,原來之前誇我身上好香都是騙我的,誇我的珊瑚美麗也是違心的。
他根本就不喜歡大海。
我笑了,放任自己沉入了大海。
用盡最後一絲神靈的力量:吾夫何在。
巨船周圍出現無數暗流,這些暗流越卷越大,直到足夠把整隻巨船吞噬。
從深海之中傳來了仿佛羅刹修羅的聲音——
“誰允許你,傷害我們的妻子?”
感受到腰部傳來有力的托舉,我終於能放心閉上雙眼。
他們來了。
過往的回憶走馬燈般在我麵前閃過。
小小的章魚撒嬌似的圈住我的手腕不肯我離開半步。
烤箱手套親昵的和我互蹭鼻尖。
剛化成人形的白發少年窩在我懷裏和我相擁。
......
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擎川盯著屏幕裏沉入深海的女主,嘴角勾起冷笑:“終於處理掉了,接下來隻要打撈她的屍體,提取最後的基因樣本——”
突然,監控畫麵劇烈晃動,整個船艙的燈光閃爍幾下,隨後徹底熄滅。
“怎麼回事?!備用電源呢?”擎川怒吼。
“不、不知道!所有係統都失靈了!”研究員慌亂地敲擊鍵盤,可屏幕上一片雪花。
下一秒,所有的鋼化玻璃牆轟然爆裂!
海水如高壓水炮般衝進室內,研究員們被掀翻在地,慘叫聲淹沒在洶湧的水流中。擎川死死抓住實驗台,驚恐地瞪大雙眼——
“人類,你們動了不該動的人。”
一道低沉冰冷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仿佛從深淵最深處傳來。
我站在千裏之外,看著水鏡傳來的畫麵。
海水已經淹沒膝蓋,擎川掙紮著往出口爬,卻在拐角處猛地僵住。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走廊中央,黑色長風衣無風自動,而他的身後——延伸出八條粗壯的暗紅觸手,每一條都纏繞著一名研究員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