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你中午去把那三畝地鋤完,我有事去趟鎮子上。”
聽到媽媽在門口喊,我立刻把信藏進懷裏。
“我一個人嗎?宋明雪呢?”
“明雪她還小,能幹啥?不搗亂就不錯了。”
嘴上是嫌棄的語氣,可我看得清,眼裏那點笑意,全是寵溺。
我胸口酸澀無比。
在比宋明雪現在這個年紀還要小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地幹活了。
甚至前年冬天遇上罕見雪災,我在田裏手指頭凍得生瘡,鼻涕凍在嘴角,扯下來的時候生生撕掉了一層皮。
可回家後,宋明雪卻躺在全家唯一燒得熱熱的炕上,連讓我上去暖一暖都不允許。
現在想想,這樣的一個人,我竟然一輩子給她當年做馬,生怕她過得不夠好。
我忍不住輕笑,眼眶裏蓄滿了眼淚。
太陽曬得人頭皮發燙,但今天我幹得比平時更快。
鎮上的火車站五點下班,我必須在他們下班前趕到。
“最近一趟去北京的火車在兩天後。”
“沒有再早一點的了嗎?”
我跑得嗓子都啞了。
“我們這種小地方,有直達的就不錯了。錯過這趟,下一趟就在一個月後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下班了。”
“要!”
我小心翼翼把票塞進懷裏。
這趟車,我一定要上。
剛回到家,就聽到宋明雪尖細的笑聲從屋裏傳出來。
“你嘗嘗這個味道,鎮上都買不到,我媽給我在城裏買的!”
從門縫裏看進去,地上滿地的進口奶糖紙。
“我真的能吃嗎?這可貴了,你爸媽對你可真好。”
“吃吧吃吧,我多的是。”
鼻頭發酸,我從兜裏摸出那顆一直沒舍得吃,快化了的奶糖。
原來這不是媽媽對我的偏愛,隻是宋明雪多餘吃剩的,她才拿來施舍我。
撥開糖衣,我想嘗嘗這究竟是什麼味兒。
“你敢偷我東西?”
宋明雪突然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像利爪一樣摳進我肉裏。
“我沒有——”
她根本不聽我說話,狠狠一腳踹在我膝窩上。
腿一軟,我直接跪了下去,臉擦在石灰地麵上,火辣辣地疼。
“幹什麼呢,在鬧什麼?”
媽媽皺眉,快步走了過來。
“媽!你是不是給她糖了!”
宋明雪瞪著媽媽。
“你明明說過隻愛我,她就是我的仆人,天生隻配伺候我的!”
我瞳孔驟縮,猛地扭頭看向媽媽。
她卻避開了我的視線。
“一顆糖而已,你跟她計較什麼?你想要啥媽給你買。”
媽媽摟著宋明雪給她順氣,扭頭瞪我。
“你也是,怎麼嘴就那麼饞呢?快給你宋明雪道歉。”
同樣是媽媽的女兒,難道我連吃顆糖都不配嗎?
我忍住不掉眼淚,仰頭倔強地看著她。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我在門口就聽到你們吵吵鬧鬧,你宋明雪說你偷了那你就是偷了。”
爸爸聲音像結了冰。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的竹條呢?宋漁,你給我跪下。”
呼吸猛地一窒,我記得錄取通知書旁邊放著的就是竹條。
下一秒,一聲炸雷般的咆哮。
“錄取通知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