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出殯前的那晚,我在靈堂守夜,被幾個蒙麵匪徒強行抓走。
他們砸毀了父親的靈位,掀開父親未封的棺木,還逼我順從三個男人。
整整一夜,他們讓畫師畫下了不堪入目的圖卷。
第二天,那些畫就被製成春 宮圖,臨摹了無數份,散布在大街小巷,也成了茶館說書人嘴裏的醃臢故事。
早已定親的未婚妻家,立刻送來退婚書,斬釘截鐵。
早已錄取的鬆山書院,原本日日催我去念書,也再無半點音信。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本就病弱的母親徹底垮了。
她抱著父親僅存的一點的遺物,撒手人寰。
就在我萬念俱灰,想隨父母而去時,一紙求婚書送到我的麵前。
原來是未婚妻那位家財萬貫的小姨——錦灼華。
她讓管家手捧傳家玉佩,向我求親。
像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一塊浮木,
我點了頭,應下了這門親事。
成婚半年,我去製衣坊接試穿新衣的錦灼華回家。
剛走進外間,就聽見裏麵傳來她和閨中密友的談話:
“灼華,半年前那事,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不過是一個書院名額,一門親事。以小楓的家世,想要什麼得不到?你看看雁雲如今,整日失魂落魄的模樣......“
“夠了!別說了!我也是不得已!這是小楓的願望,他一直心心念念娶我那侄女。“
“隻有徹底毀了他的名聲,我那侄女金玉才會毫不猶豫地退婚;
隻有徹底毀了他的名聲,書院才會將他除名;
我無法陪伴小楓一生,隻能替他......掃清這路上的絆腳石。 “
“縣裏流傳的春 宮圖我派人去處理了,半年了,你不知道現在街上的男女看到雁雲是什麼眼神,下流猥瑣的恨不得當街就...... “
“別管。 “
一陣死寂過後,
傳來一聲女人壓抑的唾罵聲,
“錦灼華你還有沒有人性?!那些畫你自己看過沒有?!那可是你的丈夫,被三個畜生折磨了整整一夜,最後連動都動不了!為了顧楓那樣一個男人,這麼做值得嗎?! “
“住口!我難道不心疼嗎?再等等,等小楓完全獲得金家信任,一切塵埃落定再說。流言而已,總比真刀真槍要輕些。別說了,雁雲快要到了,被他聽見就完了...... “
錦灼華的聲音幽冷如魅,
絲絲縷縷滲入耳中,令人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我死死攥緊雙手,指節已是泛白,
跌跌撞撞逃出製衣坊,
剛跨過門檻,胳膊就被一隻肥碩的手掌抓住,
幾個地痞咧著黃牙湊上來,邪惡目光在我身上遊走,
“喲,這不是畫冊裏的小公子嗎?莫將軍的獨子?平日裏冰清玉潔,私底下倒是男女通吃!“
他們拽著我的胳膊往暗處拖,
粗暴撕扯著我的衣服,
“哥幾個今天也嘗嘗將軍公子的滋味! “
我發瘋似的拳打腳踢,
可我不過一個人,如何能抵得過這群虎狼之徒?,
轉眼間裂帛聲乍起,我的外袍便教人撕去半幅,
人群中又掀起一片醃臢笑聲,
半年前的噩夢再度降臨,
就在我絕望閉眼時,
身後突然炸開錦灼華的怒喝,
“找死!我錦灼華的男人,你們也敢欺辱?! “
話音未落,一群衙役圍了上來,殺威棒已砸得地痞滿地找牙,
我蜷在街邊角落,麵如死灰,望著那再度救我出險境的女人。
心裏隻剩刺骨的寒意。
錦灼華快步走來,用裘氅裹住我發抖的身子,眼眸中滿是心疼。
“怪我,都怪我,不該讓你來接我。相信我,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那些畫......總會被人遺忘的。在那之前,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回府的馬車上,
錦灼華一直摩挲著我手腕上的淤青。
許久,以為我昏睡了,
駕車的阿忠突然哽咽道,
“大小姐...此事...還是另遣他人罷!小人...實在難以下手。
您沒看見剛才那些畜生的眼神!若再遲半步,姑爺恐怕就要被......
他父親剛追封忠烈,屍骨未寒就惹陸風嫉妒,落得家破人亡。
如今姑爺隻身飄零,您是他唯一的親人,卻親手毀了他名聲,這是要逼死他啊!”
阿忠的話像尖刀剜開真相,
原來剛才的那幾個地痞也是錦灼華安排的,
我緊咬牙關,幾乎連呼吸都屏住了。
鐵鏽腥氣在口中蔓延。
錦灼華輕輕放下我的手腕,
突然暴起,袖中短刀冷光一閃,已抵住阿忠的喉間:
“我看,錦家的俸祿把你的膽子喂大了?!這些話現在能說?!若被雁雲知曉,你全家都得陪葬!這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
一片死寂,隻有馬蹄在青石板上的嘚嘚聲,聲聲催命。
片刻後,才聽到阿忠顫抖的聲音,
“大小姐,屬下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
錦灼華退回車廂,溫柔地摟住佯裝昏迷的我,
在我發頂落下輕吻呢喃道,
“雁雲,再委屈些時日,往後餘生我加倍補償你...... “
可這煉獄般的日子,
我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當夜確認錦灼華熟睡後,
我偷偷溜進書房給遠嫁江南的姑姑寫了求救信,
望著信鴿消失在暗黑的月色裏,
這吃人的囚籠,
我就是撕也要撕出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