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綁架時,沈聿正在和保姆女兒舉行婚禮。
我打了無數通電話,都被無情掛斷。
綁匪終於惱羞成怒,一刀劃花我的臉,將視頻發給沈聿。
電話終於接通,可他卻聽著我淒厲的慘叫聲,語氣冷淡至極。
“別鬧了,這樣的惡作劇有意思嗎?我隻是幫孟清完成她臨終前心願,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我現在沒工夫陪你玩,清清還在等我,乖,等婚禮結束,我就去找你。”
電話被輕易掛斷,綁匪變得瘋狂。
他將我綁上天台,開著直播叫囂,揚言再收不到贖金就要每十分鐘剁掉我一根手指。
卻不知道婚禮也在直播,兩者齊齊衝上榜首,登上熱搜。
等沈聿匆忙趕到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悔不當初!
1
“下麵,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司儀話音剛落,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
“快看,直播榜一怎麼變了?”
“這是......”有人驚呼,“綁架?快報警吧!”
“報什麼警?什麼綁架?現在是法治社會,怎麼可能直播綁架,肯定是噱頭吸引眼球的,等會兒就要開始三二一上鏈接了!”
眼尖的人認出是我:“不過這個人,怎麼這麼像喬伊啊!”
我和沈聿在一起八年,在場的賓客沒有幾個人不認識我。
沈聿眉心微蹙。
特助周揚拿著平板上前。
直播間裏,綁匪手起刀落,我的左手食指被齊齊砍斷。
十指連心,我痛呼出聲,滾燙的眼淚落下,蟄上臉上的傷口,我疼得快要窒息。
慘叫聲在賓客的手機裏響起,此起彼伏,淒慘至極。
穿著潔白婚紗的孟清一把摘掉頭紗,雙眼通紅。
“阿聿,我就知道,喬伊姐是不會成全我的!”
她哭得梨花帶雨:“本來就是我不對,今天該站在這裏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不過喬伊姐不願意,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說的,這麼大費周章,真的沒必要。”
沈聿慌張得撿起地上的頭紗,戴在孟清頭上。
他拉著她的手,語氣寵溺又溫柔:“傻丫頭,什麼叫該是她?我們說好了,幫你完成心願的。”
似乎是想起我,沈聿咬牙切齒:“喬伊太不像話了,等我們舉行完婚禮,我找她算賬!”
我也想等到你們舉行完婚禮,可是,我估計我等不到了。
我被折磨得體無完膚,我已經不期盼有人來救我了,我隻希望綁匪能痛快點,畢竟這樣一刀又一刀,太過折磨。
沈聿吩咐周揚,將婚禮現場恢複成榜一。
周揚忍不住問道:“沈總,不用派人去查查嗎?萬一真的是喬小姐......”
沈聿打斷他,語氣及其不耐煩:“你沒看到寫著疑是AI生成嗎?”
周揚隻得退下。
議論聲還在繼續。
“演得好逼真啊!這個女的看著好慘,叫得好淒慘,聽著真滲人!”
“現在的人啊,想紅想瘋了,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作為雲城首富的沈家,區區直播間霸榜,小事。
很快,婚禮現場就恢複到榜一。
沈聿示意司儀繼續。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和我妹妹談了十年,今天我妹妹生死未卜,沈總卻在這兒和別的女人結婚,未免有點太欺負人了吧?”
四下一片嘩然。
我哥大步走上前,沈聿身邊的保鏢立刻圍了上去。
他舉起手機,屏幕中是我的特寫,臉上血肉模糊,眼神灰敗無光,嘴唇白得像紙。
“姓沈的,你看看,喬伊被綁架了,你不去救她嗎?”
我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十分鐘過去了,綁匪又剁掉了我一根中指。
沈聿後台操作都沒用了,綁匪直播間人氣越來越高,直接飆上榜一。
“天哪,綁架也能直播了嗎?”
“這個女的是犯了什麼天條嗎,要被這麼折磨?”
“有沒有人來管管啊,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綁匪是個計算機天才,背景做了模糊處理,又設置了好幾層密鑰,短時間內查不到直播的具體地點。
沈聿一揮手,保鏢作勢要架走我哥。
我哥急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沈總,我求你,求你救救喬伊吧!”
我哥跪地膝行到沈聿身下,拉著他的褲腿哀求。
“實在不行,您和喬伊打個電話聯係一下,我聯係不上她,我隻要確認直播間的人不是她就行!”
沈聿神色似乎有所鬆動。
他掏出手機。
隻是,他沒撥電話。
而是將電話輕輕拍打在我哥臉上,力道不大,可諷刺意味十足。
“你是什麼東西,敢指揮我?”
2
這一幕,全部落在我的視線裏。
綁匪似乎覺得光是折磨我的身體還不過癮,還要折磨我的靈魂。
他把婚禮直播放在我麵前。
我哥的隱忍、孟清的挑撥、沈聿的冷漠輕易就挑動了我的神經。
眼淚撲簌而下。
我從小是個孤兒,是我哥把我帶大的。
我實在不願意看著他為了我跪地祈求。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撞向綁匪。
有鋒利的東西刺進心臟,一陣絞痛,額頭疼出冷汗,我卻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終於,我抬眸,在綁匪震驚的眼神中,緩緩閉目。
我死了!
即使是在未受傷的情況下我也不能從綁匪手裏全身而退,如今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隻有死才是解脫。
我如願以償!
可我的靈魂並沒有離開,而是飄在空中。
沈聿的婚到底是沒結成,有人報了警,警察趕到現場。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這是喬伊搞的把戲,她就是不想讓我結婚才來這麼一出,你們都被她騙了!”
沈聿氣急敗壞。
心口有個位置隱隱作痛。
為什麼,他不相信我被綁架,就連直播,他也不相信!
我突然不明白,這麼些年,我到底愛這個男人什麼?
回到家,沈聿第一時間去看孟清,他拿過床頭的藥盒,打開數了數,臉色一變。
“清清,為什麼不吃藥?”沈聿語氣嚴厲。
他不知道,所謂的抗癌藥其實就是普通的維C,吃不吃都沒有關係的。
孟清是保姆的女兒,她說她得了絕症,扮柔弱裝可憐換取同情。
我揭穿她,她反咬一口說是我替換了她的藥。
沈聿把我鎖在地下室,三天三夜,不給吃不給喝,說要給我個教訓。
半夜,有毒蛇爬了進來,我被咬傷,奄奄一息。
可沈聿卻毫不猶豫,俯身一口一口將我腿上的毒汁吸了出來。
他在ICU搶救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醒來看見我哭,他刮了刮我鼻子,“再哭就不漂亮了,哭醜了還怎麼做新娘子?”
可轉身,他就對我說:“孟清得了絕症,她一直夢想著穿上婚紗,我幫她完成心願!”
“你放心,我不會和她假戲真做的,我們隻舉行婚禮,不領證不履行夫妻義務!”
孟清抬眸,淚眼汪汪。
“阿聿,我不想治了,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邊哭邊說:“他們都罵我,說我是小三,說我不知羞恥,搶了喬伊姐的人......”
孟清越說,抽噎聲越來越大。
沈聿撫著她後背,柔聲道:“別理他們,清清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都是喬伊的錯,”沈聿握緊拳頭,“綁架、直播、報警,現在又來編排你,她的良心壞透了!”
安撫好孟清後,沈聿怒氣衝衝一腳踢開我的房門。
沈聿怔愣了兩秒。
因為,空無一人。
他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直播間我慘叫時的麵容。
可很快就恢複了怒容。
“管家,喬伊人呢?”
管家說:“喬小姐今天一天也沒回來。”
沈聿語氣裏夾著怒火:“鬧出這麼多事,倒是知道躲起來,哼,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喬伊你最好是出門叫車撞死,別回來了!”
我在空中冷笑。
沈聿,你以為我還回得來嗎?
我突然有點期待,沈聿要是知道我已經死了,他會是什麼反應?
是傷心自責?
還是悔恨懊惱?
3
警察再次找上門,沈聿正在給孟清剝葡萄。
他把皮剝得幹幹淨淨,送到孟清嘴邊。可孟清噘著嘴,嫌冰不願意吃。
沈聿隻好叼著葡萄,嘴對嘴喂她。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這一幕。
管家把人領了進來,沈聿不耐煩:“怎麼又來了?”
“沈先生,別誤會,今天找您是去認屍的。”
沈聿有些詫異,臉上漏出一抹驚訝之色。
“認屍?認誰的屍?”
“喬伊。”
沈聿踉蹌後退兩步,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喬伊,她怎麼了?”他的聲音顫抖,語氣裏是明顯的慌張。
“昨天直播那場綁架案,是真的。”警察有些不忍,“屍體是今天早上找到的,身上全是傷痕,血流了一地,死者毀了容,全身多處骨折,還有手指......”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警察說到最後都哽了喉。
可沈聿卻吐出一口氣,連連擺手:“那你們搞錯了,肯定不是喬伊。”
警察試圖說服他:“可是沈先生,很多人都說......”
“不是她,”沈聿打斷他:“喬伊隻是和我鬧矛盾離開出走了,過幾天就會回來。”
就在這時,躲在沈聿背後的孟清開口:“阿聿,我心口疼。”
沈聿一把扶住她,體貼得幫她按著胸口揉搓。
“是不是嚇到你了,清清乖,我這就把他打發。”
警察悻悻得走了。
可沈聿越想越覺得不對。
接到綁匪電話、直播剁手指、警察認屍,這一係列,太過巧合。
他再次上樓打開我的臥室門。
這次,他終於注意到書桌上的那封信。
他打開,我看到熟悉的字跡。
那是我寫給他的。
既然他一定要給孟清一個婚禮,那我留下來也是圖招笑話。
於是,我留了書信要離開。
沒成想剛走出門就被綁架了。
還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連想死都變成一種奢侈。
沈聿邊看,臉上懷疑的表情逐漸消失。
“哼,這個死女人,自己去國外度假,害我白擔心。”
他完全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下樓,孟清正在看香港警匪電影。
“阿聿你看,現在好多壞人。”
沈聿附和:“就是,喬伊惡作劇,我要去告他。”
“還有喬伊,我一定要給她個教訓。上次關了三天三夜還是不長記性,這次你說怎麼懲罰,畢竟是你受了委屈。”
孟清一把摟著他脖子:“阿聿不要生氣了,喬伊姐隻是和你開個玩笑。”
可沈聿火氣越來越大,掏出手機給我打電話。
“她戲弄我可以,可是讓你受到驚嚇了,她必須得回來給你賠禮道歉。”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被綁架時,我拚命掙紮,手機早已不知掉落在哪裏。
沈聿陰沉著臉:“行,你繼續躲,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吩咐管家。
“去把喬伊的東西都扔了!”
管家上樓,很快又下來。
“先生,房間裏沒有喬小姐的東西。”
沈聿上樓,果然我的衣服以及日常用品都沒有了。
孟清趕忙在後麵說:“喬伊姐真狠心,說走就走,連東西都帶走了。”
沈聿一拳砸在門上,發泄怒火。
他繼續打我電話,仍舊是關機。
“喬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24小時之內出現在我麵前跪地求饒,我這次就原諒你。”
我看著他編輯好短信,發了出去。
沈聿,別說一次機會了,你就算是再給我十次機會,我也不可能出現在你麵前了。
4
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仔細看過這個男人了。
他總是很忙,忙著陪孟清,就連我的生日,明明說好陪我的,孟清一個電話,他就走了。
不知道還能在人間逗留多久,在洗漱台前隔著鏡子,我仔細端詳他。
男人背脊挺拔沉穩,麵容英俊,線條流暢,當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我試著伸手觸摸他。
沒想到他突然回頭。
嚇了我一跳。
我連忙縮回手,老老實實飄在空中一動一動。
四目相對,我慌亂得不知所措。
他抬手摸了摸剛才我觸碰過的地方,心裏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
“阿聿,”孟清的聲音傳來:“我們該去醫院了!”
沈聿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陪她去了醫院。
晚上回去,沈聿有點感冒。
他習慣性叫我:“喬伊?”
剛叫出來才意識到什麼,臉色鐵青。
以前,都是我給他拿藥遞水的。
他隨手拿了膠囊就著熱水吞服。
我想阻止,可我根本阻止不了。
膠囊黏膩,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他劇烈咳嗽起來,臉被嗆得通紅!
等平複下來後,嘴裏嘀咕著:“死女人,看你回來我怎麼收拾你!”
第二天上班,沈聿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香薰味道不對?”
周揚誠惶誠恐:“對不起先生,以前都是太太準備的,可我聯係不上她。”
沈聿扯了扯衣領,很煩躁。
“查查她在哪兒?”
周揚會意,拿起手機打開某個APP。
“先生,在A國!”
我這才知道,原來沈聿特意為我定製的項鏈有定位。
我死後綁匪把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項鏈就在其中。
“明天A國有個拍賣會,你去點天燈把那份皇家高定手鏈拍回來,我要送給孟清,順便把喬伊接回來。”
“她要是不願意,拿繩子捆了,給我綁回來。”
次日早上,沈聿和孟清穿上登山服,嫣然一對情侶。
沈聿將孟清的拉鏈拉上,聲線寵溺:“走不動就叫我背你!”
還沒等孟清回答,我哥闖了進來。
他把一遝報告摔在沈聿臉上,吼得撕心裂肺。
“沈聿,你他媽的,我妹妹死了!”
我的心也跟著顫抖。
沈聿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是一張DNA報告。
被檢測人,喬伊。
他翻看其餘紙張,全是我被折磨的照片......
他每看一張,臉就下沉一分。
直到最後,他雙手顫抖,幾乎站立不穩,踉蹌得差點摔倒。
他抬起頭,雙眼通紅:“不,一定搞錯了,這不是喬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