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抱錯的真千金。
我娘想讓親生女兒過上好日子,便把繈褓裏的我們掉包了。
卻不想在我因為貧農身份光榮時,她的親生女兒林婉婉卻慘遭批鬥住進了鄉下牛棚。
從沒受過苦的她柔弱惹人憐惜,心疼她的不僅有我娘,還有許諾以後帶我逃離原生家庭的竹馬許明哲。
恢複高考那天,竹馬約我去河邊。
“二丫,你去幫婉婉高考吧,你不讀大學還可以種田,婉婉身子弱,可受不得這個苦。”
看著眼前昔日的戀人,我果斷拒絕。
卻被他推入河中,活活淹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許明哲讓我代考的這一天。
1
“二丫姐,求求你幫我這一次,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看著眼前潸然淚下的林婉婉,我怔愣在原地。
前世溺亡的窒息感湧上心頭,讓我忍不住大口喘著粗氣。
我這是,重生了?
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一旁的許明哲卻等不及了。
“二丫,你就答應幫婉婉高考吧,你在鄉下待了這麼多年,那些活兒你都幹慣了,婉婉跟你不同,她嬌滴滴的哪受得了這種苦。”
說完,轉頭深情的望向林婉婉。
仿佛我不答應就是對不起這對有情人。
可明明我才是跟許明哲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我們曾許諾要一起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小山村,離開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虐待我的家。
但在林婉婉回來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
想到這裏,我看向一旁臉上寫滿刻薄的養母。
“蘇二丫,你別他媽給臉不要臉,這些年要不是我蘇家養著你,你早不知道死哪兒了。
隻是讓你幫婉婉考個試,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還在這推三阻四,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老娘弄死你。”
養母的表情愈發猙獰,看向林婉婉卻是帶著我從沒見過的慈愛:“婉婉丫頭,你放心,娘一定讓這死丫頭去給你考試,你今天上工辛苦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看著屋內用盡各種手段逼迫我去代考的眾人,我用盡全力死死的攥緊拳頭,就連指甲嵌入掌心都毫不在乎,隻因為我需要這些痛來轉移我內心蓬勃的恨意。
上一世,他們也是這樣使出渾身解數試圖讓我去替考。
可是憑什麼,就因為養母了解到途徑村子意外生產的生母是城裏人後,就想讓她的女兒過好日子,毫不猶豫的將我們調換了。
從此以後,我在割豬草,不到10歲就被逼著拿成年人的工分,多吃一塊地瓜都要被打的渾身上下沒塊好肉,可是林婉婉呢,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嗬護,穿著時興的布拉吉,出入各種高檔餐廳,學習著我叫不出名字的西洋樂器。
就這樣,她還作天作地,害的我親生父母慘死不說,自己也被下放到我們這個小山村住牛棚。
所以,我憑什麼要替她考試,她享受著最好的教育資源,結果依然是個草包,卻依然妄想著繼續踩著我們一家人的屍骨往上爬。
上輩子我是這樣想的,所以在他們開口後,果斷拒絕了。
換來的卻是在高考前夜,被怒火中燒的幾人推下河中活活淹死。
“想讓我在試卷上寫林婉婉的名字可以,我要10張大團結。”
環顧三人,我低垂下眼睫縮著脖子說出這句話。
聞言養母瞬間勃然大怒:“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我養你到這麼大,你還敢提錢。”
說完,就要用她一貫的手段,上來就準備打我。
“你打啊,要是打傷了我,明天可就隻能林婉婉自己上考場了,一個穩妥的大學名額,換100塊錢,你們怎麼都不虧。”
這時,許明哲開口試圖想讓我答應通知書到了再給錢。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就想往我睡覺的雜物間走。
“行,這個錢我給。”林婉婉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從內衣夾層裏掏出了私藏許久的幾張大團結。
一把搶過她牢牢抓緊的錢,我莞爾一笑:“等著,我給你考個最好的大學回來。”
聽到這話,除了養母吃了蒼蠅一般的神色,林婉婉跟許明哲兩人都是長舒一口氣,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來在等待著他們。
2
第二日一早,我拿著從養母那偷來的戶口本還有連夜寫好的信箋來到許明哲家裏。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生生死死都不要見到他,隻不過他爸是村長,想要開介紹信,證明什麼的隻能來他家。
看到我進門,原本正在吃早飯的許明哲臉色一沉:“二丫, 你不要再纏著我了,當年那些話是我還小不懂事,以為那就是愛情,遇到婉婉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愛...”
“所以,哪怕你再怎麼努力,我的心裏都不會有你的位置,我整個人從心靈到身體都屬於婉婉。”
聽著許明哲自覺情深似海的話,我感覺到一陣反胃,可是麵上卻是帶著受傷和藏不住的愛意。
許明哲見此暗藏幾分得色,控製不住的接著說道。
“還有,離高考沒幾天了,你不在家好好複習,還總想著這些兒女情長,要是耽誤了婉婉的成績你拿什麼來賠!”
越說越理直氣壯,許明哲斯文的臉上滿是慍怒。
聽到這我露出幾分受傷:“明哲哥,為了你我一定會好好給林婉婉考試的。”
聞言許明哲神色好看了幾分,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嘴裏說的這麼好聽,昨天怎麼還跟婉婉要錢。”
“那還不是因為她跟我搶了你,我心裏難受才沒控製住自己嗎,本來這個錢我是想偷偷拿給你的,但是昨天你們一走就被我養母搶了。”
一邊說我一邊暗暗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擠出兩滴眼淚。
原本聽到前半句還有幾分欣喜的許明哲在聽完完整的話後沒忍住暗罵了一聲:“那老不死的,什麼錢都敢拿,也不怕沒命花!”
緊接著又說到:“算了,你趕緊走吧,沒事別來找我,被婉婉誤會了就不好了。”
我暗自垂頭,露出幾分傷心和難過:“我知道明哲哥不想看到我,可是不來的話就沒法開介紹信去幫林婉婉高考了。”
許明哲聞言帶著些許尷尬:“我早就知道,說這些隻不過是為了讓你別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也真是的,不挑個好時間,我爸上工去了,我去拿章子來給你蓋。”
看到他不耐煩離去的背影,我勾了勾唇,我當然知道他爸不在,畢竟我剛在門外等著他走遠我才進來呢。
看到許明哲拿著章子走過來,我再次掐了自己一把,用泛紅的眼眸看向他:“明哲哥,我真的忘不掉你,我可以幫林婉婉考試,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為了你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說著我就準備往許明哲身上撲。
許明哲愣了片刻,帶著幾分得意的探出一口氣然後回報住我:“二丫,你這是何必呢,你從小堅強,什麼都能扛,可是婉婉不同,她更需要我。”
話音剛落,院外就傳來一聲呼喊:“許明哲, 蘇二丫,你們,你們竟然...”
我跟許明哲同時回頭,就見林婉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飛奔而去的身影。
這時,許明哲再也顧不得其他,狠狠將我推到在地,然後也顧不得手裏的章子,忙不迭的去追林婉婉。
看著掉在地上的章子,我冷笑著從地上爬起,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介紹信,證明以及各種材料,甚至還有不少空白信紙,通通蓋上了章。
看著手上收獲頗豐的成果,不枉我忍著惡心跟許明哲來了這麼一出。
至於他怎麼和林婉婉解釋的,就不再我操心的範疇了。
畢竟沒兩天就要高考,這兩人也不敢來惹我。
一周後,寒風凜冽,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踏入了考場。
3
這是國家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次考試,上一世,我本以為可以靠著這次考試改變命運。
不僅可以讓我自己有全新的人生,也能回報牛棚那些偷偷教我知識的老師。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貪婪的幾人毀了。
這輩子,我也要他們嘗嘗希望在眼前破滅的感覺。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想著即將到來的新生活,我步履輕快的走出考場。
高考一旦考完,我在幾人眼中再也沒有了半點利用價值。
養母更是故態複萌,想要將家裏和地裏的活都丟在我身上。
“蘇二丫,你看看誰家大姑娘跟你一樣偷奸耍滑的,你今天要是再不下地,信不信老娘撕了你這張皮。”
看著養母凶神惡煞的模樣,我悠悠的摳了摳指甲:“你動手試試,今天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去公社舉報你當年偷了人家的孩子,順帶再去舉報一下我幫你親生閨女代考這件事。”
“我爛命一條,大不了蹲籬笆子去吧,就不知道你們娘兩願不願意跟我一起了。”
聞言,養母的臉色青了又白,最終隻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然後拿著茶缸子扭著身子出了門。
日子就在他們這種看不慣我又不敢對我怎麼樣中匆匆而逝。
很快就到了公布成績的日子,雖然對自己有信息,但想著或許有熱鬧可以看,我還是坐著牛車來到了縣教育局門口。
牛車的速度慢,等我到時,張貼成績的布告欄門口早已擠滿了人。
“考上了,我考上了,婉婉你太棒了,竟然還是市狀元!”
“明哲哥,咱們可以一起去上大學了!”
說罷,兩人不顧周圍人打量的視線,相擁在一起。
“喲,看來都考的不錯啊,大庭廣眾之下的就慶祝上了。”冷笑一聲,我開口嘲諷道。
聞言,林婉婉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從許明哲懷裏退了出來,旋即又帶著幾分警惕看向我:“蘇二丫,你來幹嘛,成績榜上可是我林婉婉的名字,再說了,你是收了錢的,別想著幹一些得不償失的事。”
“林同誌,看到這榜單上的名字難道你還不能相信我的誠意嗎?”
“你現在最擔心的不應該是這個成績,而是要想想怎麼能夠拿到介紹信去讀大學了,畢竟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要是公社跟村裏不批,即使我給你考上了,你這也難啊!”
聽到這話,林婉婉紅了眼,轉頭楚楚可憐的看向許明哲:“明哲哥,我該怎麼辦啊,叔叔會幫我嗎?”
“婉婉,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我爸想辦法給你把證明開出來,實在不行咱們想辦法改下成分!”
說完,又冷眼看向我:“高考已經考完了,現在沒有你什麼事了,婉婉的事情我會給她解決,你沒事少出現在我們跟前,以後我們就不是同一個時間的人。”
聽到這話,懷中還帶著淚光的林婉婉朝我譏諷的笑了笑。
仿佛在嘲笑我不自量力的做無用功。
畢竟在她看來,許明哲已經被她迷得暈頭轉向,別說為了回城疏通關節,哪怕是死恐怕也不眨眼的,所以她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安安穩穩的等著錄取通知書來就好。
分數公布後,村裏的知青們開始陸陸續續的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就連許明哲也在前兩日收到了首都一所大學的通知書,喜的村長在村裏連擺三天流水席。
聽著此起彼伏的奉承聲,村長一張老臉麵皮都要繃不住,許明哲跟著他身後更是將頭高高的抬起,目光已經沒有辦法再平視別人。
看著他那副模樣,我樂得多吃了兩塊豬頭肉。
“明哲哥,大家都有通知書了,怎麼我還沒收到,不會是蘇二丫搞了什麼鬼,讓我讀不了大學吧。”
避開眾人,林婉婉柔情似水的倚在許明哲懷中哽咽的說道。
還沒等許明哲給出答複,就聽外麵一陣歡呼:“林婉婉同誌在嗎?林婉婉同誌,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聞言,林婉婉臉上一喜然後將許明哲一把推開就要往前院跑。
我卻趕在蘇婉婉之前從郵遞員手中接過了通知書。
“我是林婉婉,這是我的通知書。”
看到我手中的通知書,林婉婉急紅了眼,上來就要搶。
“蘇二丫,你說什麼?我才是林婉婉,難道你要當眾冒名頂替嗎?”
我冷笑一聲,拿出前不久新鮮出爐的身份證明,緩緩開口,“林婉婉是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高考也是我去參加的。”
“請問鳩占鵲巢了十八年的蘇二丫同誌,你有什麼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