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在第五次自殺失敗後，留下了一封遺書。

後來看過這封遺書的人都死了。

為了探究媽媽的想法，爸爸當著我的麵，打開了媽媽的遺書。

可他看完遺書後，臉上神情大變，將遺書藏在了保險箱裏，然後很認真的跟我說：

“苒苒，答應我，永遠不要打開遺書。”

一個月內，爸爸升職加薪，家裏也拿到了巨額拆遷款。

但一個月後，做夢都想暴富，選擇了吞金自殺。

後來是我前男友，他明明最怕水，卻跳水而亡。

然後是我現男友，身為植物學家，死於木枝穿喉。

他們死法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看了自殺失敗的媽媽的遺書。

當我拿著刀子架在脖子上逼媽媽說出真相，她終於麵無表情告訴了我......

01

我爸死了。

死在他看完媽媽遺書的一個月後。

他下葬的那天，是個雨天。

墓園裏烏泱泱一片人，所有見過、沒見過的親戚都來了。

我顫抖著身子，看著突然出現在我爸墓碑邊的人。

紅格子衫，黑褲子。

我媽跳樓那天，穿的就是這身衣服。

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十分鐘前，醫院的護士還給我發來消息，說77床的林女士生命體征穩定，還在昏迷。

我舉著傘，擠過擁擠的人群，想看清衣服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媽。

一隻手卻突然抓住我。

“苒苒啊，二叔不是想要你的錢，你看你還小，拿著這麼多拆遷款，不安全啊！”

二叔臉上貪婪的笑，叫我惡心得想吐。

我掙開他，又想往墓碑的方向走。

可剛剛還在墓碑旁的身影，消失地無影無蹤。

身邊年長的親戚拉開二叔。

“德子，你連死人錢都敢要啊！”

“她家一個月裏接連出了兩回事，先是她媽自殺，又是她爸死。”

“她媽留下的那封遺書，指定有什麼說法！快走走走，別沾了晦氣！”

親戚的話提醒了我。

一個月前，爸爸在看完媽媽的遺書時，神色大變。

他哆嗦著把遺書放進保險箱，一次又一次地叮囑我：

“苒苒，永遠永遠，都不要打開遺書。”

遺書......那封遺書裏到底寫了什麼？

能讓盼了五年拆遷款的爸爸，在拿到錢的第二天，吞金自殺？

連警察都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痕跡。

我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從墓園匆匆跑回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晴了。

媽媽還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呼吸平穩。

我抓住她的手，濕漉漉的，冰涼。

“媽，你告訴我，剛才墳地裏的人，是不是你？”

“爸爸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你別裝了，說話！”

我甩開她的手，情緒崩潰。

可她依然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是睡著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明明半年以前，我們的家還不是這樣。

那時候爸爸還活著，媽媽也沒有三番五次的自殺，我們一家三口很幸福。

可這一切都截止在媽媽第一次自殺失敗。

從那時候開始，她不再和我親近，看向我的眼神裏，總帶著莫名的難過。

突然，電話鈴聲在寂靜的病房響起。

男友陳誌南沉重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

“苒苒，對不起，我看了你媽媽的遺書。”

02

我狂奔著跑回家的時候，陳誌南正坐在門口的老榕樹下抽煙。

他一個不會抽煙的人，卻在這兒一會兒的功夫抽了整整兩包。

聽到我的聲音，他抬起頭看我，麵色複雜。

我抱著他大哭，問他為什麼非要去看那封遺書。

他卻摸著我的頭，說：“苒苒，沒事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陳誌南不僅沒有遇到任何糟心事，運氣反而好得不得了。

他大學學的專業爆冷，正麵臨畢業即失業的困境。

可突然被輔導員通知，因為是省裏第一批開放的專業，所以上麵直接分配了編製崗。

甚至有機會去重點大學當專業老師。

周圍的朋友都羨慕我慧眼識珠，撿到了寶。

隻有我一天天地數著日子，在給陳誌南的生命進行倒計時。

因為我爸死前，也是這樣。

他不順了一輩子，卻在那一個月接連升職加薪，坐上了經理的位子。

果然，一個月後，怕水的陳誌南，跳水自殺。

警察給我打電話，要我去辨認屍體。

我又看到了那個人。

紅格子衫，黑褲子。

這次，她偏了頭，碎發擋住她的上半張臉。

隻露出詭異的，嘴角上揚的弧度。

和媽媽一模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她又出現在這裏？

她的遺書裏，到底寫了什麼？

明明是二十幾度的天氣，我卻跪在河邊害怕得渾身哆嗦。

......

和我相關的三個人，接連出意外。

我被警察管控，案件也被有心人發到網上，引起了熱議。

【這真的不是新的作案手法嗎？怎麼可能看完遺書一個月就會死？】

【能把遺書借我老公看看嗎？不為什麼，就想試驗一下是不是真這麼靈。】

【拿命換死前的一次走大運，值了！遺書在哪兒，我要看！】

......

網上眾說紛紜，因為找不到任何我在場的證據。

陳誌南的死亡原因，最終被定為自殺。

我被放了出來。

出獄的第一天，我沒有去醫院看望媽媽。

而是把裝著遺書的保險箱埋進了院子裏。

不管這封遺書到底是不是和爸爸，以及陳誌南的死有關，

我都不想再讓第三個人看到。

做完這些，我頭也不回地收拾包袱，離開了這座城市。

隻是在熙熙攘攘的車站，我又看到了媽媽。

她正對著我，低著頭，渾身流露出悲傷的氣息。

03

從那以後，我再沒回過家，也再沒去看過我媽一次。

爸爸留下的拆遷款，足夠她在醫院接受最好的照顧。

半年後，我終於在新男友許淵的陪伴下走出了陰影。

他是個植物學家，也是很傳統、孝順的人。

確定關係的第一天，他就堅持要跟我回家見媽媽。

“苒苒，我知道以前的事情讓你有很大的壓力。”

“可我們都是新時代的高材生，怎麼能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一切都隻是巧合。”

“而且你這麼久沒有去見阿姨，你真的不想她嗎？”

許淵的話激起了我心裏的波瀾。

從小到大，媽媽都是家裏對我最好的人。

她會把最好吃的飯留給我，把最好看的衣服買給我。

自己卻總是省吃儉用，撿別人不要的東西。

想到這些，我突然覺得愧疚。

也許爸爸和陳誌南的死，真的和媽媽沒有關係。

畢竟就連警察也判定他們是自殺。

更何況隻是見一麵，醫院也說媽媽一直都在昏迷中......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帶著許淵回了家鄉，去了醫院。

半年不見，媽媽瘦了很多，臉頰兩側的肉也癟了進去，

像是一個頭骨上，貼了薄薄的一層皮。

許淵跪在媽媽病床前，告訴她他會照顧我一輩子，讓她放心把我交給自己。

我被許淵感動，又不想在他麵前掉眼淚，隻說出去打壺水來喝。

可就是短短打水的五分鐘，許淵卻像瘋了一樣從病房衝出來，嘴裏念叨著：

“遺書，我要找遺書，把遺書給我......”

04

許淵跑得太快，我趕回家的時候，他已經把埋進地裏的保險箱挖了出來。

保險箱鏽跡斑斑，紅色的鐵鏽像是沾染著的人血。

許淵拿著不知從哪兒找到的斧頭，拚了命地砸著保險箱。

我抱著他的腿，聲嘶力竭地哀求他停下。

“許淵，是不是我媽跟你說了什麼？求你，求你先停下來......”

他卻像著了魔一般，重複著砸保險箱的動作。

直到把保險箱砸出了口子，露出裏麵的遺書。

我已經哭到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淵把遺書拿出來，在我麵前打開。

他看完後先是愣住，而後痛苦地看向我。

眼淚順著他的臉流下，眼中滿是空洞和絕望。

下一秒，他竟然把遺書團成一團，塞進了嘴裏。

“不要！許淵！不要！”

可無論我怎麼阻攔，許淵還是把遺書吞了下去。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揉著我的頭發。

“苒苒，不怕了，以後都沒有事了......”

後麵的一個月，我像是驚弓之鳥，等待遺書對許淵的審判。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也沒有突然轉運。

他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完一個月，平淡到我甚至以為那次吞遺書，是我的一場夢。

就在我終於要鬆口氣的時候，許淵還是死了。

他在自己最愛的崗位上，死於木刺穿喉。

許父許母掐住我的脖子，聲淚俱下地質問我為什麼要把許淵帶回來。

“你明知道那封遺書害人，為什麼還要給他看？”

“為什麼我兒子死了，你還活著？”

“宋苒，你就是個掃把星，災星！”

......

與此同時，網絡上掀起了驚濤駭浪，鄰居也都紛紛遠離我。

“離她遠點，跟她關係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求求你快消失吧，別出來禍害人了！”

......

我丟了工作，整日活在警察的監控下。

恍惚中，我看到媽媽在不遠處看著我。

她蒼老的眸子裏，滿是淚水。

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崩潰地跑到醫院。

我拔掉媽媽的氧氣管，拽著她的衣領嘶吼質問：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趕緊醒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遺書到底寫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我是你女兒，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幸福嗎？醒過來！你醒過來啊......”

可就算喊啞了嗓子，她都沒有給我一句回應。

我心如死灰，踉蹌著後退。

我突然哈哈大笑。

“現在爸爸死了，愛我的男朋友也死了，我成了過街老鼠，你高興了嗎？”

“我現在每天做夢都是他們死去的臉。”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去死好了......”

“大家一起死啊！”

我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脖子。

下一秒，病房裏響起一道悠悠的歎息。

“你真的想知道遺書的內容嗎？”

媽媽睜開眼，血紅的眼底看著我。

“遺書上寫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