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璃的眼前浮現出那晚在會所，檀香縈繞的那一夜。

哪怕他被下了藥，神誌不清，還是盡量不觸碰她，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淩亂。

漆黑的眼底，盡是堅冰。

隻是拿她當“解藥”而已。

如今想來，那晚他緊緊抱著她，求她別離開他......

也隻是魔障入心。

神誌不清間，把她當成了別人。

以前她隻當他是生性淡漠，不願與人親近，禁欲慣了，不懂得如何哄女孩開心。

她甚至還暗暗得意過，她身邊女人無數，隻有她追到了溫遠塵，一定是最特殊的那個。

直到看見他和青梅的相處，才明白他的冷漠，他的不食人間煙火。

是對除了青梅的任何人，也包括她。

她默默地退出書房。

走到門口時，依然沒人注意到她。

她像個小醜，黯然退場。

鼻尖發酸，遙望模糊又遙遠的月亮。

月亮就是月亮，她摘不下，那就讓它掛在天上，遙遙祝福。

一門之隔的房間內，顧傾城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遠塵，你是知道怎麼讓我難過的！”

“你明明是在意我的，為什麼非要將我推開？是還在恨我嗎？”

“當初來米國聯姻，全是家族逼我的，我真正想嫁的人是誰，你不知道嗎？”

“我不想看見你這麼冷冷淡淡地活下去，你不該為了我這樣的，遠塵，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江璃捂住耳朵，不想聽。

可顧傾城的哭聲，還有男人低沉的安慰，無孔不入，鑽入我的耳朵，像一把刀狠狠剜在心上。

最後顧傾城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是桌子碰撞的聲音。

過了很久，顧傾城才出來。

她的口紅弄花了。

江璃移開眼睛，不許自己胡思亂想，再為不相幹的人難受。

還有六天了......

六天之後，我就能離開。

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顧傾城巧笑嫣然，臉上還帶著一抹潮紅，是那樣刺眼。

像是故意想讓她發現什麼，顧傾城貼了上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還沒恭喜你，如願了。”

圈子裏傳遍了兩人要結婚的消息，也傳遍了江璃這些年如何搏溫遠塵歡心的故事。

江璃像個傳奇人物，可也像是一個笑話。

顧傾城將一瓶藥塞到她手裏：

“你知道的，我家遠在華盛頓，不能經常過來。”

“就麻煩你多照顧遠塵，他脾氣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還請你多多容忍了。”

顧傾城像是昭示自己的所有物，介紹著溫遠塵。

可她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又談何麻煩呢？

就好像他們在鬧別扭，而她這個所謂的“未婚妻”，不過是他們愛情裏的一環，遲早要將人還回去的。

比起任何一次失望難過，她平靜地接過顧傾城手中的藥，點頭答應下來。

溫遠塵追了出來，他的神色竟然有些緊張。

“顧小姐和我並無關係，她來隻是因為我先前救了她。”

這是溫遠塵第一次向江璃解釋。

她目光垂落，正好看見他純白西裝上那一抹吻痕。

鮮豔的顏色，像一朵嬌豔的海棠，盛開在他的肩頭。

她還是哽咽了一下：“看來顧小姐安慰得不錯。”

溫遠塵同樣注意到了那一抹吻痕後，臉色微變，皺著眉頭用力地擦了擦。

“江璃，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的語氣恢複了平靜，帶著絲絲無奈。

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傾城被桌子絆倒，差點摔跤，我不過是扶了她一把，她的口紅，蹭在了我的衣服上。”

溫遠塵的冷瞳，緊緊盯著江璃的眼睛。

跟在溫遠塵身邊這些年，她是有點沒安全感，總會夢到他未來的結局。

因為她為他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明白......

她還記得溫遠塵如傲雪寒梅，淡漠冰冷的樣子。

他一字一句：“我此生，絕不會為任何人墮入紅塵。”

她站在門外聽到這句話，沒有再回到溫遠塵身邊。

那時候她就升起了離開的想法。

溫遠塵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他深邃的眉眼沒有情緒，也不安慰她。

許久等她哭到打嗝，才淡淡開口：“我做了齋飯，再不回去就要涼了，涼了的齋飯不好吃。”

她回到了他的身邊，她想，她總是要離開的。

關乎顧傾城的清譽，他如此著急。

她閉了一下泛紅的眼眶，既然都要走了，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遠塵，我相信你，你和顧小姐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