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出現後,顧懷恩待我便不如以往熱枕。
他托辭公司忙,連醫院也不送我去,
我樂得省事,連病妝也不必再畫。
死遁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再一次向顧懷恩提出,想讓他帶我回老家一趟。
他笑著握住我的手,眼神卻漫不經心:
“等後天好不好?明天公司有重要會議,我走不開。”
一瞬間,我臉上所有偽裝的情緒都滯住,愣愣推開了他的手。
“顧懷恩,七年來我隻讓你為我做這一件事,你都不肯麼?”
“夏安想聽的音樂會後天有,大後天也有,幾乎而每一天都有,你就不能為了我妥協一天?”
明天是我的生日啊。
顧懷恩的公司根本沒有要事,他離家的時間大半都在陪夏安,而明天他的計劃是陪夏安聽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音樂會。
我不敢想,顧懷恩把我們所有過去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眼前他依舊一副耐心哄我的模樣,可眉眼間卻隱隱閃過了不耐煩:
“夏安是被我弟傷害過的可憐人,盼盼你乖一點,別跟她爭風吃醋好不好?反正我的餘生都屬於你。”
“你從小在鄉下長大,不理解夏安對音樂的熱愛。她最喜歡的鋼琴家隻有明天的音樂會會出場,下次就是半個月後了,如果錯過了她會很傷心的。”
“你乖乖再等一天,到時候我把所有事情都放下,好好陪你........”
說完,便放下我的手匆匆出門。
我喉間泛起酸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顧懷恩果然把一切都忘了。
3歲的時候他被人販子賣到我所在的山村,買他的那對夫妻在山上摔死,我爸媽看他可憐,把他帶回了家。
那年他5歲,我3歲。
爸媽自然是最疼我的,家裏糧食也不怎麼夠,分給顧懷恩的很少,
他吃不飽,我就每晚偷偷留半個窩頭,鑽進他的房間送給他吃。
顧懷恩感動得直哭,對我更好了。
4歲生日那天,爸媽送了我一個雞毛毽子。
大點的孩子欺負我,搶我的毽子,
顧懷恩寧願被打得頭破血流也要為我出氣,從此再也沒有人敢搶我的東西。
我嘴饞了,他爬到樹上給我掏鳥蛋,摔斷了腿仍在笑,捧著鳥蛋對我說:
“別哭啦,我一點也不疼,再哭我就不給你煮鳥蛋吃啦!”
從那天起,我想嫁給顧懷恩的堅定念頭就再也沒有動搖過。
後來,他親生父母找到他,把他接回城裏那一天,顧懷恩堅持要帶上我。
車開出沒多遠,我就開始想家,忍不住哭了出來。
顧懷恩紅著眼哄我:
“不哭不哭,咱又不是不回去了。以後盼盼每年生日,我都帶你回來一趟好不好?”
“我如果做不到,就孤獨終老,不得好死.......”
誓言很毒,可他卻終究沒有做到。
去到城裏念書後,他認識了更加美麗、大方優秀的夏安。
夏安想聽音樂會,他連半個月都不舍得讓夏安等。
而我已經得了“絕症”,這已經是我的最後一個生日了,他卻讓我等.......
等什麼?等下輩子麼?
關於他在記憶裏的所有美好畫麵,終於全部支離破碎,再也不剩半點留念。
電話想起,顧念青的聲音傳來,
“盼盼,假死的布置都準備好了,司機已經在門外等你。”
“好......”
我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和證件,坐上了去機場的車。
“顧懷恩,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