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著花襯衫,劉海長得遮住半邊眼睛的古惑仔,吊兒郎當朝柳玄走近兩步,眯縫著眼上下打量她一圈。
“佛爺走之前同我們講了,不準你們離開,明白嗎?意思就是你們算什麼客人?等佛爺回來,就要處置你們了。想喝水啊?晚點去海裏麵喝個夠啊!”
“你講咩啊!”
富貴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往前衝了兩步。
那小弟巴不得有人先動手,一把拎起鐵棍就朝富貴頭上砸下來。
富貴隻是傻,不是不要命,眼見手臂粗的鐵棍兜頭衝他打下來,也顧不得逞英雄,兩手護著腦袋,直挺挺擋在柳玄跟前。
柳玄眼神一冷,一瞬間起身踹開身下的椅子,一隻手抬起,正正好接住那根鐵棍。
“兄弟,你們佛爺隻說不準我們離開,沒說不給喝水,也沒讓你們私下把我們給處理了吧?你二話不說上來就用這麼粗的鐵棍,出了什麼事,你不怕佛爺找你麻煩啊?”1
柳玄勾著嘴角輕笑著,眼底卻寒意冷冽。
富貴的腦袋本來就有傷,後腦勺那塊地方才剛剛結痂,這要是再讓他挨一棍,還不知道又要變成什麼樣子。
“你......你放手!”
小弟用力想把棍子抽回來,可柳玄看似細瘦伶仃的胳膊卻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抽不動。
一旁還有兄弟在看好戲,這小弟頓時就惱了,覺得自己居然被一個臭丫頭片子擺了一道,丟了好大的麵子!
一手撩開衣服下擺,猛地抽出腰間別著的一把小刀。
柳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八婆,去死啊!”
柳玄手腕驀地發力,“哢嚓”一聲,小弟握著鐵棍的手痛得痙攣,他慘叫一聲。
而柳玄趁勢奪下鐵棍,再揚手揮出。
那人持刀的手被狠狠擊中,又是一聲慘叫,那把閃著寒光的小刀飛落在一邊。
柳玄手裏甩著鐵棍,一下一下輕輕敲在手心,漫不經心的走到他身邊蹲下。
鐵棍抵上他慘叫不絕的嘴。
“我的命,天生富貴,長壽無虞,是天注定的。你叫我去死,你想跟老天爺對抗啊?”
“梆梆”兩下敲在男人嘴唇上。
男人嘴唇裏慢慢滲出一絲紅色液體。
“喂,你別太過分!”
另一邊的小弟剛想上前,柳玄手裏鐵棍調轉方向對準了他,見那人頓住腳步後,柳玄慢慢起身,手中鐵棍一一掃過佛爺留下來的那幾個手下。
那些人平時仗著自己是信義幫佛爺手下的,在外麵欺行霸市橫行霸道慣了的,從來不知道害怕二字怎麼寫。
可現在,看著這個拎著鐵棍,麵黃肌瘦的黃毛丫頭,每個人眼裏不約而同的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佛爺讓你們請我過來,是做客,還是要沉海,那就是隻有佛爺能決定的事,在他沒下令之前,你們給我放尊重一點,不然......”
話音落,她猛地揮臂將鐵棍扔了出去。
“咚”的一聲,鐵棍砸在了牆壁上,竟是直接砸出了一個大坑,深深陷在了牆體裏。
一大片牆皮摔落,煙塵飛揚之中,一眾古惑仔驚愕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牢牢嵌在牆裏的鐵棍,再看看那細胳膊細腿兒的所謂“仙姑”。
“別以為算命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真打起來,勝負還未可知。”
柳玄拍掉手掌上的灰塵,回去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後靠,兩腿微微張開,大馬金刀的坐姿,放鬆得仿佛這裏是她的地盤。
富貴一雙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滿是崇拜的望著柳玄。
“姐姐,好好威風哦。”
柳玄擺擺手,嘴角卻有些得意的翹了起來。
昨天在紅姐那裏睡了個好覺,這具身體休息充足了,她的靈力也能恢複得更快一點。
雖然還是虧空得厲害,但是隨便露兩手唬一唬這些人還是沒問題的。
被柳玄震住的一眾古惑仔,在她再次提出要喝水的要求時,立刻便有一人麻溜兒的跑去給她沏了一壺茶,並兩個茶杯一起用托盤端了過來。
這才是待客之道。
連富貴都沾光,得了一把小馬紮坐在柳玄腿邊,親親熱熱的靠著柳玄的腿,捧著茶杯將熱乎乎的茶水一飲而盡。
待到佛爺帶人回來的時候,富貴已經喝光了三壺茶,肚子撐得圓滾滾的。
他像是要憑一己之力報複性的喝光這所夜總會裏所有的水,渴死其他人似的。
要不是柳玄板著臉攔著,他還想再讓那些人再拿一壺茶來。
“再喝,你這肚子就該爆了。”
柳玄睇一眼他那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來圓鼓鼓形狀的肚子,低斥了一聲,富貴這才作罷。
然後門外響起一行人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幾秒後,大門被人砰的一腳踹開,佛爺走進來,一張臉上笑容全無,黑得跟鍋底似的。
柳玄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今天這樁生意穩了。
她姿態更加放鬆閑適。
佛爺一言不發的走到自己的沙發旁坐下,兩手搭在扶手上,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抬起頭,看著神情姿態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柳玄,他嘴角抽搐兩下,似乎是想笑,卻扯出了一抹苦笑。
“果真是仙姑啊。”
是他有眼不識泰山,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又是個內地來的黑戶,可被他的手下帶來這裏,卻依舊從容不迫,這份氣度哪裏是尋常女娃娃能有的?
跟她差不多年歲的那些女仔,別說被帶來黑幫的地盤了,就算隻是在街上碰到齙牙龍那種末流的小嘍囉,也要嚇得花容失色啦。
哪像這個仙姑,這樣神氣不凡。
“佛爺可是抓到人了?”
柳玄端正坐好,老神在在的沉聲問道。
佛爺仰頭長歎一聲,抹了下嘴巴,聲音苦澀。
“仙姑果然算無遺策,我帶人趕到的時候,那兩人正在床上......”
他忽又放下手,眼神裏一派狠戾。
“好一對恩愛鴛鴦,濃情蜜意,更可恨的是,我派去保護那女表子的手下,竟然幫著他二人一起瞞我這樣久!簡直可恨!”
不把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們剁碎了去喂野狗,難消他心頭之恨!
佛爺咬牙切齒,柳玄卻是雲淡風輕。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道:“既然佛爺已經親自看到了真相,那是不是該兌現您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