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婚七年，我任勞任怨伺候全家。

卻發現她們偷偷拍了全家福——丈夫抱著兒子，公婆笑容滿麵，而丈夫的青梅卻站在我的位置上。

兒子更是當眾說：“我想要林阿姨當媽媽。”

那一刻，我徹底清醒。

0

我端著剛切好的水果拚盤從廚房走出來，客廳裏歡聲笑語。

“哎呀，照片拍得真好！”婆婆的聲音裏帶著我許久未聽到的愉悅。

“小川這張笑得最自然。”周明溫和的嗓音傳來。

我怔在廚房門口，果盤裏的草莓微微顫動。

什麼照片？

“林阿姨，你看我帥不帥？”小川稚嫩的聲音充滿期待。

“當然帥啦，跟爸爸一樣帥！”林悅甜膩的回應讓我胃部一陣緊縮。

我深吸一口氣，端著果盤走進客廳。

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我，仿佛我是個不速之客。

婆婆迅速將手裏的照片反扣在茶幾上，她今天穿著上周我陪她去定製的旗袍，深紫色的綢緞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薇薇，”周明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忙完了？”

我放下果盤，目光掃過茶幾上那個鑲著金邊的相框——那是我們結婚時買的，現在裏麵裝著一張我從未見過的全家福。

“什麼照片？”我的聲音很輕，卻讓婆婆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收緊。

“就隨便拍著玩的。”周明移開視線。

我伸手拿起相框，指尖觸到冰涼的玻璃。

照片裏，周明抱著小川站在中間，公婆坐在前排，而站在周明另一側的，是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林悅——周明的青梅竹馬。

他們笑容燦爛，像極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而本該屬於我的位置，空蕩蕩的。

“為什麼不叫我？”我的指甲掐進掌心，劃破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媽媽在做飯呀！”小川從林悅身後探出頭，他穿著我從沒見過的嶄新小西裝，“阿姨說不用打擾媽媽。”

林悅蹲下身親昵地捏了捏小川的臉，“小川真聰明，記得阿姨說的話呢。”

“林悅，”我攥緊照片邊緣，“這是我們的家事。”

“薇薇，”周明皺眉，“就是張普通合影，你別小題大做。”

“普通合影？”我死死盯著照片裏林悅搭在小川肩上的手，那枚陌生的鑽戒刺痛我的眼睛，“這是全家福，周明。全家福上不該有我的位置嗎？”

“薇薇，”周明皺眉，“林悅是好心幫忙照顧小川，你別這麼刻薄。”

刻薄？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丈夫。

我們結婚五年，我邊工作邊照顧老人孩子，現在連全家福上都沒有我的位置，反而成了刻薄？

“哎呀，一張照片而已。”婆婆突然開口，“悅悅經常來幫忙，拍個照怎麼了？人家名校畢業，要不是為了幫我們照顧小川，早去外企當高管了。”

“就是，”公公附和道，“悅悅多懂事，每周都來看我們，不像你，整天板著張臉。”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人當眾扇了耳光。

林悅假裝不好意思地低頭，“叔叔阿姨別這麼說，薇薇姐也很辛苦的。”

“她辛苦什麼？”婆婆嗤笑一聲，“飯做的那麼難吃，衣服是洗衣機洗的，她整天在家閑著，連個孩子都教不好。小川上次數學考了多少分？”

“78分。”我小聲回答。

“看看！”婆婆拍著大腿，“悅悅輔導的那次考了95！這就是差距！”

林悅掩嘴輕笑，“阿姨別生氣，小孩子成績起伏很正常。不過確實，我教小川的時候他很聽話呢。”

“因為林阿姨不像媽媽那麼凶！”小川突然大喊，“媽媽總是逼我學習，林阿姨都帶我出去玩！我想要林阿姨當我媽媽！”

02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扶住沙發才沒摔倒。

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想要另一個女人當他的媽媽。

林悅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隨即裝模作樣地摟住小川，“寶貝別亂說，你媽媽會傷心的。”

“她才不會！”小川掙脫林悅的手，跑到周明身後，“她昨天還因為我打碎花瓶罵我呢！林阿姨從來不會罵我！”

周明無奈地搖頭，“薇薇，你看你，對孩子這麼凶幹什麼？”

我站在那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五年的婚姻，我付出了全部，換來的就是全家人的指責和背叛。

“周明，”我聲音嘶啞，“我們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婆婆插嘴，“就因為你沒在照片上？這麼小心眼，難怪我兒子最近總加班不回家。”

我猛地看向周明，他心虛地移開視線。

最近半年他確實經常“加班”，有時甚至夜不歸宿。

“周明，是真的在加班嗎？”我顫抖著問。

林悅突然“哎呀”一聲，“都怪我多嘴，上周我去公司給周明送夜宵，看他實在太辛苦了...”

她故意沒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們...”我後退一步，胃裏翻江倒海。

“薇薇姐別誤會，”林悅假惺惺地說，“我和周明隻是好朋友，他一直把你當家人呢。”

“家人？”我慘笑一聲，指著照片，“這樣的家人？”

公公突然拍桌而起，“夠了！你這是什麼態度？悅悅對我們家多好，送吃送喝還幫忙帶孩子，你呢？整天哭喪著臉，看著就晦氣！”

“爸！”周明象征性地攔了一下，卻沒說出任何維護我的話。

小川跑過來推了我一把，“你走開！不要欺負林阿姨！”

我踉蹌著後退，撞在了茶幾上，腰部一陣劇痛。

但更痛的是心——我的親生兒子，為了另一個女人推我。

林悅假意去拉小川，“寶貝不能這樣對媽媽...”卻在背對眾人時，朝我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用口型無聲地說：“他更喜歡我。”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這不是一時疏忽忘記叫我拍照，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驅逐。

我的位置，我的丈夫，我的兒子，都被這個女人一點一點奪走了，而全家人都在為她喝彩。

“好，很好。”我擦掉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我想起三個月前，因為老房子拆遷需要辦理離婚手續以獲得更多補償，當時周明信誓旦旦地說這隻是走個形式，等拆遷款下來就立刻複婚。

現在三個月過去了，每次我提起複婚的事，周明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拿出手機查看銀行賬戶。

還好，拆遷款中屬於她的那一部分還在個人賬戶裏，沒有被轉入聯名賬戶。

我走向臥室，周明跟進來，關上門。

“薇薇，你別鬧了，爸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我冷笑，“你隻在乎你爸媽怎麼想？”

“那你要我怎麼辦？”周明壓低聲音，“林悅確實比你更會哄老人開心，小川也喜歡她。”

“所以是我的錯？”我打斷他，“因為我不會像她那樣裝模作樣，不會像她那樣阿諛奉承？”

周明不耐煩地擺手，“看，你又來了，總是這麼較真，林悅就從來不會這樣。”

“那你去找她啊！”我終於爆發，“反正你們全家都喜歡她，連我兒子都叫她媽媽！法律上我們現在還是離婚狀態，正好成全你們！”

周明臉色變了，“你知道了？”

我愣住，“知道什麼？”

他慌亂地移開視線，“沒什麼，我是說拆遷款的事。”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渾身發冷，“周明，你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和我複婚？”

門外傳來婆婆的聲音：“兒子，別理她！讓她走！看她離了我們家能去哪！”

林悅假惺惺的聲音緊隨其後：“薇薇姐，你別衝動呀，小川會想你的...”

接著是小川的喊叫：“我才不會想她！”

我關上門，把這一切都關在身後。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我終於放聲大哭。

03

我站在公司大樓的玻璃幕牆前，抬頭望著這座已經工作了五年的地方。

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我紅腫的眼睛裏未幹的淚水。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望著鏡子裏自己慘白的臉色。

早上那場鬧劇後，我連妝都沒補就衝出了家門。

全家福上沒有我的位置，兒子說希望別人當他媽媽，丈夫的青梅儼然成了那個家的女主人。

“請進。”

王總正在批閱文件，看到我紅腫的眼睛明顯愣了一下：“餘薇？你這是......”

“王總。”我深吸一口氣，聲音還有些發抖，“我看到公司內部郵件說要在S市開拓新市場，我想申請調過去。”

王總放下鋼筆，眉頭微皺：“S市條件很艱苦，剛起步的市場壓力也大。你家裏......”

“我家裏沒有問題。”我打斷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在市場部五年，對華東區域很熟悉。而且......”我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做的S市市場分析報告。”

王總接過文件，翻了幾頁，眉頭漸漸舒展：“準備得很充分啊。但是......”他抬頭看我，“為什麼突然想調職？”

我喉嚨發緊，眼前又浮現出那張沒有我的全家福：“我想......換個環境。”

辦公室裏安靜了幾秒。王總歎了口氣：“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手續需要三天時間，你把手頭工作交接一下。”

走出辦公室，我雙腿發軟，不得不扶著牆站了一會兒。

三天，隻需要再忍耐三天。

回到工位，我開始工作。

同事悅悅湊過來：“薇姐，聽說你要去S市？太突然了吧？”

我勉強笑了笑：“機會難得。”

“可是......”她壓低聲音，“你老公能同意？聽說S市那邊特別累......”

“他支持我的決定。”我麵不改色地撒著謊，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下班時間，手機屏幕亮起，是周明的消息：“爸媽想吃紅燒排骨，你早點回來做。”

我看著這條消息，突然笑了。

看啊，即使全家人都厭惡我，卻依然離不開我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