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女兒出了車禍,生死一線間。
我顫抖地撥打著顧沉舟的電話,
十幾聲後才接通,那頭傳來女人的嬌笑和優雅的音樂。
“老公,朵朵需要輸你的熊貓血!你趕緊......”
“我在陪晚晴過生日,走不開。”他打斷我,語氣不耐,
“醫院是幹什麼吃的?讓他們想辦法!能花錢解決的就別來煩我!”
“顧沉舟!那是你女兒!”我怒火中燒。
“煩不煩?晚晴要吹蠟燭,掛了。”
忙音刺耳。
一分鐘後,陸晚晴更新朋友圈。
遊艇,燭光晚餐,顧沉舟摟著她切蛋糕。
配文:“謝謝顧先生,最完美的生日。”
我癱靠在牆上,渾身冰涼。
突然,死寂的走廊盡頭,一個高大身影緩緩向我走來,
是顧沉舟的死對頭,秦時嶼。
我抹掉眼淚:“秦總,合作嗎?我幫你吞了顧氏,你給我女兒當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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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嶼深邃的眼睛鎖住我:“秦家祖訓,一旦結婚就不準離婚。你確定?”
“我確定,不離。”我答得斬釘截鐵。
他突然笑了,朝我伸出手:“你好,秦太太,抽空我們去把手續辦了。”
在我驚愕的目光中,他挽起袖子走進了急救室。
他怎麼會......?他也是熊貓血?
血輸得很及時,
朵朵暫時脫離危險,轉進ICU觀察。
我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小小身影,心仿佛在滾油裏煎過。
朵朵出車禍,是因為顧沉舟帶她去見陸晚晴。
兩個人起了爭執,陸晚晴轉身就走,顧沉舟去追。
朵朵跌跌撞撞在後麵跟著,被超速駕駛的摩托車撞飛。
路人將朵朵送到醫院,顧沉舟......始終未曾露麵。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顧沉舟。
我劃開,開了免提。
“沈知意,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晚晴被你吵得頭疼!朵朵怎麼樣了?”他語氣煩躁。
“托你的福,沒死成。”我聲音冰冷,“靠一個‘外人’獻的血,撿回條命。”
“外人?”顧沉舟嗤笑,“晚晴說對了,醫院怎麼可能沒有血?”
“沈知意,為了吃醋,女兒的生死都能拿來撒謊,你真不配為人母!”
我氣得發抖。
“行了,朵朵沒事我掛了。明天早起,晚晴要看日出......”
“顧沉舟,”我打斷他,每個字都淬著冰,“我們離婚吧!”
“離婚?”顧沉舟像聽到笑話,“你發什麼瘋?就因為我沒趕回去?醫院是擺設嗎?”
“你是不是忘了你家破產了?離了我,你帶著個病秧子喝西北風?”
“不用你操心。”我直接掛了電話,看向秦時嶼,“秦總,剛才的合作,還作數嗎?”
秦時嶼鄭重地點了點頭:“當然!你什麼時候和顧沉舟辦完手續,我們隨時都可以領證。”
我望著秦時嶼棱角分明的俊臉和堅毅的眼神,不知為何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2
朵朵在ICU住了半個月。
這期間,秦時嶼一直陪著我。
顧沉舟連通電話都沒打,卻一直活躍在陸晚晴的朋友圈。
第一天,他等在陸晚晴樓下,後備箱裝滿玫瑰花。
第六天,他們一起去逛街,買了情侶對戒,分享同一杯奶茶。
第十五天,朵朵終於出了ICU,我哀求顧沉舟來看一眼。他說忙,轉頭卻陪陸晚晴看藝術展。
明明已經決定離婚,心卻還是莫名酸澀。
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個保溫杯,是秦時嶼。
他耳尖泛著紅,頭扭向另外一邊。
“阿膠桂圓羹,我親手熬的,你嘗嘗。”
心頭微暖,我接過喝了一大口:
“很好喝,謝謝。”
“我守著,你回去休息。”他語氣堅定。
怕我拒絕,又補了一句:“朵朵也許明天就醒了,也該給她拿幾身衣服。”
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我感激地衝他點點頭。
一進家門,就看見刺目的場景。
沙發上,兩個人滾在一起。
顧沉舟壓著陸晚晴,一隻手將她手腕高舉過頭頂。陸晚晴臉色嫣紅,眼神拉絲。
見我進來,他們才分開。
心像被巨石穿透而過,隻剩下麻木的空洞。
“姐姐別誤會,”陸晚晴嬌聲道,“沉舟哥哥跟我搶小時候的醜照呢。”
“不用解釋。”我徑直走向樓梯,“你們隨意。”
顧沉舟臉色難看:“沈知意!朵朵還在醫院,你丟下她一個人跑回來?”
“原來你也知道朵朵在醫院啊?”
我懟了一句,顧沉舟臉色一僵。
懶得再理他,我繼續上樓。
“站住!”顧沉舟猛地拽住我胳膊,狠狠一甩!
我重重摔在地上。
“沉舟哥哥!”陸晚晴驚呼。
她走到顧沉舟旁邊幫他拍胸脯,用憤怒地目光瞪我:“姐姐,沉舟哥哥隻是心疼孩子,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剛抬起頭,目光卻突然看到她頸間——那根熟悉地彩繩!
那是我親手編的,上麵掛著朵朵的護身符!
朵朵出生後一直體弱多病。
她百日那天,我媽拖著病體,三步一跪九步一叩,硬生生爬上五千米雪山,替她求了這枚平安符!
車禍那天,護身符不見了。
卻原來掛在了陸晚晴的脖子上!
血瞬間湧上頭頂,我撲上去搶護身符。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力道之大,我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瞬間麻木。
顧沉舟擋在陸晚晴身前,臉上閃過一絲後悔,隨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
“沈知意!你發什麼瘋?!”
“你不是說護身符丟了嗎?為什麼在她那?還給我!”我嘶吼。
“一個破玩意兒!值得你這樣?”顧沉舟擰著眉,語氣充滿不耐,“先給晚晴道歉!你嚇到她了!”
道歉?
她搶走我女兒的東西,如今我隻是拿回來,卻得向她道歉?
屈辱感啃噬心臟。
我死死咬住下唇,齒間彌漫著鐵鏽味。
視線聚焦在陸晚晴頸間那根彩繩,我走到她麵前,90度彎腰:“對不起。”
陸晚晴立刻縮進顧沉舟懷裏,聲音發顫:“沉舟哥哥......我怕......”
她拉著顧沉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得好快......”
顧沉舟心疼地摟緊她,看向我時,眼神冰冷:“跪下,給晚晴好好道歉。”
3
跪下!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我想起來,這已經不是我被要求第一次給陸晚晴下跪了。
懷朵朵快八個月,陸晚晴突然登門,說她也懷孕了,來討教“心得”。
見我在喝湯,她說她餓了,一整天沒吃東西。
我好心端給她一碗,遞過去時,湯碗莫名傾斜,全灑在她身上。
明明不燙,她卻爆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緊接著,她就流產了。
顧沉舟像瘋了一樣,認定是我嫉妒,故意害她。
他不顧我即將臨盆,逼我在陸晚晴的病床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
膝蓋腫得不成樣子,每次起身都像踩在刀尖上。
後來朵朵早產,在保溫箱住了很久,身體始終孱弱......
我一直懷疑,是那七天七夜的折磨種下的惡果。
那時的我多傻,竟然真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愧疚得要命,任他們磋磨......
口腔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舌尖嘗到被自己咬爛的軟肉的鹹腥。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離婚了,從此以後我是不可能再為顧沉舟妥協的。
趁著兩人以為我會再次下跪的時候,我三步並做兩步上前,直接一把扯下了陸晚晴脖子上的護身符。
可我取下彩繩後,卻發現上麵卻掛著一個金吊墜,並不是我媽求來的平安符。
“我的護身符呢?”我猩紅了眼問道。
“原來那個破紙是護身符啊?”她故作驚訝,指了指樓上,“諾,撕碎了扔主臥馬桶了。”
“姐姐想要,”她掩嘴笑,“不如自己去掏啊?”
我猛地起身衝向二樓!
主臥馬桶裏,赫然漂浮著幾片熟悉的黃色碎紙!
“沈知意!你瘋了?!”顧沉舟追上來,一把攔住要伸手的我,“不就是張破紙?!”
“那不是破紙!那是朵朵的護身符!是我媽留給朵朵的遺物!”
我拚命推他,紋絲不動。
眼睜睜看著,他按下衝水按鈕。
嘩啦——
碎紙打著旋,瞬間消失。
我氣急攻心,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4
再睜開眼,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顧沉舟坐在床邊,手裏削著蘋果,動作生疏。
“朵朵......”我猛地坐起,眼前發黑。
“急什麼!”顧沉舟按住我,語氣不耐,“醫生說你低血糖,好好躺著!”
“我暈了多久?”
“兩個小時。”他削下一塊果肉,遞過來,“吃點。”
兩個小時......還好,我鬆了一口氣。
推開他的手:“我要去看朵朵。”
他突然沉下臉:“沈知意,你到底要演戲到什麼時候?!”
演戲?
什麼意思?
剛要開口問,他突然惡狠狠地捏起我的下巴:
“晚晴調查過了,朵朵隻是蹭破點皮!”
“是你買通醫生,非要住ICU。”
“沈知意,你可真下作!”
他將我用力慣在床上。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蹭破點皮?朵朵在ICU住了半個月,隻要你去看......”
“夠了!”
“那天你說輸血,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晚晴還替你說話,說你有苦衷。”
“嗬,苦衷!口口聲聲說愛朵朵,撒這種謊,你也不怕反噬!”
“顧沉舟,我沒有!”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倔強的不肯讓它流下來。
“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誰那麼好心,又能那麼巧合的出現在醫院,給朵朵輸血?”
“熊貓血,據我所知,全市也沒有幾個!”
我喉嚨堵住。
秦時嶼的名字卡在舌尖,硬生生咽下。
不能說。
顧沉舟恨他入骨,若知道是他獻的血......我不敢想他會對朵朵做什麼!
巨大的無力淹沒了我。
我張著嘴,聲音虛弱:“顧沉舟,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去看她一眼......就一眼......她快醒了......”
顧沉舟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來。
他看一眼屏幕,臉色瞬間柔和:
“晚晴?嗯,醒了......沒事,小把戲......好,我馬上回去陪你,等我。”
“顧沉舟,我給你最後一次贖罪的機會,去看女兒一眼,否則以後你將沒有機會了!”
我讓他去看女兒並不是我會原諒他,我隻不過是不想女兒失望而已。
顧沉舟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沈知意,別再和我耍花招了,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嗎?”
看著他眼中的決絕,我如墜冰窖。
十年婚姻,我說女兒生命垂危,他不信。
我說護身符重要,他不屑。
陸晚晴一句輕飄飄地“蹭破點皮”,他卻奉為圭臬。
這一刻,我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不再做任何強求。
見我沉默,顧沉舟怒氣更勝。
“沈知意,你好自為之!”
他摔門而去。
我知道,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可笑婚姻,可笑的愛情,差點還葬送了我女兒的性命,
顧沉舟你馬上就會得到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