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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就在我給我的丈夫周瑾瑜的社交平台最新動態點讚後,設計工作室裏的同事們的議論聲瞬間此起彼伏。

在他的最新動態裏,那個從不沾家務的周瑾瑜,竟然穿著昂貴的風衣,在山村的茶園裏忙著采摘茶葉。不僅如此,他還得意地附上了一段文字:

“真正的男人,商場上能運籌帷幄,田間裏能揮汗如雨。”

可就在今早,他出門前卻告訴我,他要臨時去外省參加一個行業峰會。

原來所謂的“峰會”,是在女同事的茶園裏開的啊。

我盯著照片裏一臉得意的周瑾瑜,心中卻毫無波瀾。默默點了個讚後,我關掉了手機。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怎樣的風暴,但我清楚,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1.

沒過多久,周瑾瑜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裏夾雜著剛幹完活的疲憊和幾分怒火:

“林晚晴,你在平台上點讚是想幹什麼?故意挑事?”

“沈曉彤家裏條件一般,我幫她去茶園幹點活怎麼了?你這種城裏長大的嬌小姐,哪懂山村的苦?”

“趕緊把點讚刪了,別讓同事們看笑話。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臉!”

“下個月,我一定陪你去海邊度假。”

又是“下個月”。

這種空頭支票,我聽過無數次,心早已麻木。

更何況,我們已經沒有下個月了。

因為春節一過,我們的離婚冷靜期就到期了。

我剛想說不必了,電話那頭卻傳來周瑾瑜的低罵,像是不小心被茶樹刺傷了手,隨即他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皺眉,放下手機,繼續修改手頭的設計稿。

沒過一會兒,手機提示音接連響起,像催命一般。

打開一看,是沈曉彤在工作群裏@我,還特意截圖了我點讚的記錄,語氣尖銳地質問:

“林姐,你這點讚什麼意思?嫌我山村出身就直說,別這麼暗戳戳地諷刺!”

“周總能放下架子幫我采茶,你卻隻會躲在屏幕後冷嘲熱諷,真沒風度!”

這話一出,群裏像炸開了鍋。認識的、不認識的同事紛紛附和沈曉彤,言語間全是討好。

更離譜的是,周瑾瑜竟然親自下場,發了一條消息:

“林晚晴,我要求你立刻向曉彤道歉,否則停職兩個月!”

他的態度毫不掩飾地偏向沈曉彤。

更讓我心寒的是,平時和我關係還不錯的同事,此刻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話。他們像約好了一樣,矛頭全指向我。

有人甚至給我扣上“歧視山村人”的帽子,說我心眼小,容不下新人。

更有甚者,一個叫李欣的實習生跳出來,陰陽怪氣地說:

“林姐,你要是覺得曉彤搶了你的風頭,不如直接跟周總攤牌,別在這搞小動作。”

我冷笑一聲,懶得爭辯。

這場風波來得莫名其妙,但若能借此讓周瑾瑜開除我,倒正合我意。

畢竟四個月前,他已經親手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2.

那是個平常的周一,我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他時,還抱著一絲幻想,以為他會多看一眼,哪怕問一句為什麼要分開。

可周瑾瑜接過文件,眼睛沒離開平板,刷刷幾筆就簽了名,像在批閱一份無關緊要的合同。

我愣在原地,看著協議書上他潦草的簽名,心像被針紮了一下,痛得發麻。

忍不住問:“你就這麼快看完了?”

他皺著眉,語氣不耐煩,手指還在平板上飛快地滑動:

“曉彤讓我簽的文件,能有什麼問題?沒事別在這站著,回去幹活。”

我攥著協議書的手指發白,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喘不過氣。

原來,在他眼裏,我連一秒鐘的關注都不配。

他信任的,隻有沈曉彤。

我低頭,看到他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開,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像個初戀的少年。

偷瞄了一眼他的平板屏幕,明明就在同一個工作室。

他卻在和沈曉彤發著曖昧消息,字裏行間透著親昵,甚至約好了今晚去山腳下的露營地看星星。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把我從回憶中拽回現實。

又是周瑾瑜的電話,估計是來逼我在群裏給沈曉彤道歉。

我不想接。

可他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最後同事小張把手機遞過來,低聲說:

“周總找你,說是急事。”

我無奈接起,語氣冷淡:

“有事?”

“林晚晴,你現在膽子挺大啊?消息不回,電話不接?還想跟我對著幹?”

周瑾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語氣像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實習生。

“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冷冷問道。

他冷哼一聲:

“剛才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是民政局的,說要給我們做離婚調解。你知道這事?”

我呼吸一滯。

難道他終於想起自己簽了離婚協議?

3.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一秒他的指責如暴風雨般砸來:

“林晚晴,我還以為你有點底線,沒想到你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找人冒充民政局工作人員,威脅我要離婚?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被他說得有些懵,旁邊還傳來沈曉彤慢悠悠的聲音:

“算了,周總,她可能隻是嫉妒你幫我幹活,想讓你早點回去罷了。”

周瑾瑜嗤笑一聲道:

“她會嫉妒我?如果她真在乎我,就不會在我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想休息的時候,還故意挑刺找茬!”

我也笑了,笑得心底發寒。

想起那天,他明明是陪沈曉彤去參加一個鄉村音樂節。

回來時滿身酒氣,完全沒注意到我因為塵蟎過敏,喉嚨腫得幾乎說不出話。

至於他說的“挑刺找茬”,不過是我因為過敏發作,掙紮著撥了急救電話。

可他聽到敲門聲,非但沒問我一句,反而衝出去把醫護人員罵得狗血淋頭,還鎖上了門。

第二天,他發現我病得起不了身,竟嫌我影響了他的創作靈感,收拾行李搬去沈曉彤的民宿“暫住”。

我一個人在家靠著平時攢下的藥熬了七天,病情才勉強緩解,卻落下了遇濕就喉嚨痛的毛病。

可這些,他從不記得。

他隻記得我“打擾”了他的清淨。

“林晚晴,我在群裏說讓你停職兩個月,你有意見?”

“你直接開除我,或者我辭職,都行。”

周瑾瑜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了幾分,冷冷說道:

“開除倒不用,看在你態度還算識趣的份上,換個懲罰方式吧。

曉彤說了,她可以不計較你的陰陽怪氣,但以後你的設計項目得全交給她,當作精神補償。

還不快謝謝曉彤給你改過的機會?”

我被他們的話氣笑了。

明明是他們當眾給我難堪,還倒打一耙,成了我的錯。

周瑾瑜最擅長這種顛倒黑白的把戲。

就像之前,沈曉彤明明弄丟了客戶的設計原稿,卻一口咬定是我沒及時備份。

有次她陪客戶參加晚宴,醉酒後把客戶的定製手稿撕毀,差點毀了合作。

可周瑾瑜非但沒責怪她,反而當著全工作室的麵,指責我沒提前檢查她的狀態。

更可氣的是,就在昨晚沈曉彤還在工作室裏“無意”摔壞了我辛苦一個月做的設計模型,理由是“手滑”。

周瑾瑜非但沒責怪她,反而當著全工作室的麵,說我做事不仔細,才導致模型沒放穩。

這樣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

於是我淡淡地回:

“謝謝她的好意,但我還是辭職吧,對大家都好。”

不等他回應,我直接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李欣又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火上澆油:

“林姐,你這麼針對曉彤,是不是因為周總把下個月的展覽名額給了她?有本事你自己去搶啊,別在這耍小心眼!”

我皺眉,展覽名額?

那是我半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個人設計展,所有的作品都是我熬夜加班完成的。

可昨天周瑾瑜卻輕描淡寫地說,名額要給“更有潛力的新人”。

現在看來,就是沈曉彤。

我冷笑一聲,懶得理會群裏的風言風語,直接開始整理辭職信。

4.

此時同事們投來八卦的眼神,我掃了一眼,他們又迅速低頭假裝忙碌。

這時,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您好,我是民政局工作人員,想最後確認一下,您和周先生需要離婚調解嗎?”

“不用。”

“好的,請下周工作日到民政局領取離婚證。”

掛斷電話,我長出一口氣。

這段持續八年的婚姻,終於要畫上句號。

我處理完手頭的設計稿,寫好辭職信,交給行政部門。

周瑾瑜不在工作室,隻能先讓行政代為處理。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間工作室多待。

路過行政的桌子時,我瞥見桌上擺著一隻琉璃擺件。

一隻精致的飛鳥,上麵蒙了一層薄灰。

那是八年前,我和周瑾瑜剛結婚時,他送給工作室每位同事的紀念品。

他挑了好幾天,選了這隻飛鳥,說它象征我們的愛情,自由而永恒。

我還記得他當時握著我的手,笑著說:

“晚晴,我們會像這飛鳥一樣,永遠翱翔。”

可如今,這隻飛鳥蒙塵在角落,無人問津。

就像我們的婚姻,早已被時間和新人取代。

行政察覺我在看擺件,冷哼一聲:

“別看了,盯著也沒用,不是你的了。”

“離職手續辦好了,走吧。”

我回過神,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回到工位收拾東西,卻發現我的桌子被堆滿雜物。

廢紙、咖啡杯、零食袋,亂七八糟,我的私人物品全被扔在地上。

我環顧四周,同事們斜眼看著我,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笑。

大概覺得我徹底和周瑾瑜鬧翻,離開後,他們也不用再裝模作樣。

人性的冷漠,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我不想如他們的意,幹脆把桌上的雜物掃到地上,拍拍手,轉身離開。

走出工作室,我第一時間聯係了中介。

把現在住的 loft掛出去賣,然後去辦理了護照。

八年前,我為了周瑾瑜留在這座山城,放棄了環遊世界的夢想。

如今離婚,我終於可以追回自己的心願。

5.

從前,我曾跟周瑾瑜說過,我想去旅行,牽著他的手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可他連一次像樣的旅行都沒陪我去過,總說項目忙,推脫再推脫。

我心疼他的辛苦,願意留在他的工作室,給他當了八年的首席設計師。

誰知沈曉彤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周瑾瑜把工作室的事全推給我,自己卻帶著沈曉彤四處遊玩。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出差,直到沈曉彤在社交平台上曬出他們的照片。

每張照片裏,他們都笑得親密無間。

背景是名山大川,配文全是曖昧的暗示。

原來,我的心疼,隻是他肆意妄為的借口。

就像現在,沈曉彤明知周瑾瑜會為她撐腰,依舊在社交平台上大肆炫耀。

從不下廚的周瑾瑜,竟親手為沈曉彤的家人做了茶點,圍著火爐笑得像個少年。

一向高冷的周瑾瑜,低聲下氣地給沈曉彤的親戚敬茶。

還在他們的起哄中,和沈曉彤共飲一杯清茶。

周瑾瑜睡覺認床,卻在沈曉彤家的小院裏,靠著她的肩膀,笑得一臉滿足。

我這次學聰明了,隻點讚,不評論。

然後把周瑾瑜和沈曉彤的賬號拉黑,眼不見心不煩。

我在附近的城市逛了幾天,等離婚證一到手,就準備開始我的環球之旅。

拿到證那天,我心情平靜,甚至帶著點解脫的笑。

可回到 loft,剛推開門,就聽到裏麵傳來幾人的說話聲。

“瑾瑜,沈曉彤雖然是山村來的,但她比林晚晴有活力多了,懂得討人歡心。”

“她也沒什麼壞習慣,就是偶爾喝點茶酒,等有了孩子自然就改了。”

“媽,你說什麼呢!我和林晚晴才是夫妻!”

周瑾瑜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可語氣裏透著敷衍。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屑:

“再說,林晚晴那種古板的女人,整天就知道埋頭畫圖,連點生活情趣都沒有,哪比得上曉彤的靈氣?”

他母親立刻附和:

“就是!曉彤那孩子多會來事,哪像林晚晴,整天冷著臉,像誰欠了她錢似的。”

“夫妻怎麼了?還不是能離婚!”

周瑾瑜父親的聲音插進來,語氣裏滿是鄙夷:

“我看沈曉彤踏實肯幹,比林晚晴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強多了!她除了會畫兩張圖,還會什麼?連個家都收拾不好!”

我冷笑一聲。

我不沾酒,也沒什麼不良嗜好。

可在周瑾瑜和他的父母眼裏,我卻成了無趣、古板、沒用的代名詞。

他們徹底忘了八年前,他們是怎麼看中我設計天賦,誇我能幫周瑾瑜事業騰飛的。

“瑾瑜,你也別太慣著她了。”

他母親繼續說:

“她上次還敢在群裏陰陽怪氣曉彤,擺明了不把你放在眼裏!這種女人,留著幹嘛?”

周瑾瑜冷哼一聲:

“她?她也就是仗著我當年一時糊塗娶了她,才敢這麼囂張。早知道她這麼不識趣,我當初就不該浪費八年時間!”

我攥緊拳頭,心底的寒意更深。

八年婚姻,在他嘴裏,竟成了“浪費時間”。

我不想再聽下去,推門進去。

6.

三人看到我,臉色變了又變。

周瑾瑜最先反應過來,氣勢洶洶地指著我罵:

“林晚晴,你還知道回來?這麼多天沒個消息,你是想讓我在同事麵前丟盡臉麵嗎?”

他上前一步,眼神裏滿是厭惡,狠狠盯著我道:

“你這種自私的女人,永遠隻想著自己!再跟我耍脾氣,信不信我把你鎖在外麵,讓你連這個門都別想進!”

我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盛氣淩人的臉。

看來,他還沒意識到我們已經離婚了。

從前,每次我稍有不順周瑾瑜心意的事,他就會把我鎖在門外。

不論外麵是寒風刺骨還是暑氣蒸騰,也不論我穿得單薄與否。

有一次,隻因我給沈曉彤整理資料時少放了一頁參考圖。

他便沉下臉,毫不留情地讓我滾出去,嘴裏還罵道:

“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在這待著?”

然後他和沈曉彤在 loft裏獨處了一整晚,笑聲從門縫裏傳出,刺得我心底發寒。

此刻,沈曉彤竟然真的從臥室走了出來,隻穿著寬鬆的睡衣,揉著惺忪的睡眼,像是剛被吵醒。

她瞥了我一眼,語氣裏帶著幾分挑釁:

“吵什麼?林晚晴,你還賴在這幹什麼?直接把她扔出去,她敢吭一聲試試!”

周瑾瑜聞言,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但隨即被怒火取代:

“曉彤說得對!你在這礙眼得很,林晚晴,你最好識相點!”

他的父母立刻附和:

“就是!一個沒用的女人,哪來的臉賴在這不走!瑾瑜,你可別被她裝可憐的樣子騙了!”

“瑾瑜,你就是太仁慈了。林晚晴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哪敢跟你對著幹?她除了會畫幾張破圖,屁本事都沒有!”

在父母的挑撥下,周瑾瑜的眼神越發陰沉。

他冷笑一聲,衝我揮手,像趕走一隻討人厭的蒼蠅:

“你給我滾出去!讓我冷靜幾天。這段時間,曉彤會住在這陪我。”

“再不聽話,我現在就讓人把你的東西全扔出去!等我真跟你離婚,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我冷笑出聲:

“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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