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導演把狗仔偷拍的視頻砸我桌上。畫麵裏，我和一個女演員在水床上糾纏。

他關上門罵：“這作風敗壞的必須開除！”

我以為隻是氣話。

沒想到劇組會上，他指著屏幕裏那妖嬈背影，當眾吼：

“郭明！你金牌經紀人幹十年，潛規則多少人了？”

“教女演員人盡可夫，不配演戲！”

全場死寂。我走近他，壓低聲：

“李導，這事......咱私下聊行嗎？”

他瞬間炸了，指著我鼻子咆哮：

“垃圾！老鼠屎！我就要當眾檢舉，讓全網封殺你和那蕩婦！”

我看著暴跳如雷的他，抬眼掃視全場，一字一句：

“視頻裏那位，是您天天誇清純優秀的親閨女。”

1

新戲開機儀式，全部門都在場，甚至演員的粉絲，媒體記者都有部分到場。

偏偏這時，導演把我拎了出來。

他拿出三天前狗仔拍的視頻，當眾說教。

“我從業三十年，戲沒開始就跟女演員睡，這還是第一次遇見。”

“醜事發生在我的劇組裏，今天就必須當著全網粉絲的麵嚴懲！”

我傻眼了。

我跟導演關係不差，本以為私底下說兩句就行了。

沒想到他竟在開機儀式的時候，當著媒體的麵做文章。

這明顯是要我和那位女演員，斷送職業生涯，甚至未來幾年都要麵臨各種網暴。

隻見粉絲瞪大了眼，有的維護自己的愛豆，但絕大多數人都指著我就罵。

媒體更是嗅到了潑天流量，準備大做文章。

我冷靜麵對，猶豫著要不要說實情。

畢竟那女演員就是導演的女兒，是她戲前找我試戲劇本中的片段。

轉念一想，流量時代。

這或許是他推新戲的手段。

想到這，我配合著回應：“李導，家醜還不外揚，咱私底下說？”

話落，導演雙手抱胸戲謔笑了。

“水床上蹦迪舒服了，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

“郭明你被下藥，你維護藝人，我都理解，可你是公司的金牌經紀人，這傳出去丟劇組的臉，你考慮清楚後果了嗎？”

“現在你讓她站出來，勇於承認錯誤，才是正確的選擇”

“不然等我查出來，就不好收場了。”

有媒體記者見縫插針，想拿獨家。

“李導，郭明在圈子裏含金量不低，今天這麼多媒體，要不還是私底下處理？”

導演板著臉。

“還私底下處理？我今天就是要嚴懲！”

“你們媒體不是喜歡爆料嗎？今天讓你們爆個夠！最好封殺這種行業垃圾。”

一聽這話，媒體記者眼睛都亮了。

這時，導演手放在播放鍵上，看了我一眼。

“還不指認？”

我感覺情況不對。

掃了一眼李婉玉，隻見她捏著裙擺，低著頭，像是在天人交戰。

我猶豫間，導演已經按了播放。

視頻裏傳出聲音。

“郭明老師，這段吻戲我投入不進情感，你能陪我演一下嗎？”

“郭明老師，我可以伸舌頭嗎？我想讓觀眾感受到真實......”

導演按下暫停。

黑著臉回頭跟其他演員說教。

“演戲是神聖的，把演戲說得這麼齷齪，她根本不配當演員！”

說著，他臉上又露出驕傲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我女兒李婉玉，她喜歡演戲，就算不是科班出生，也會去刻苦專研劇本，用心打磨演技。”

“因為她努力，認真，從不動這些歪腦筋，天份讓她成為演員，也是知名的編劇。”

導演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郭明，這十年你帶出不少當紅藝人，你就是用這種下作手段教演員的？”

“你什麼時候能向我女兒學習一下啊。”

話落，他再次按了播放鍵。

我無力吐槽。

向李婉玉學習？

可她在演技上，是主動找我來學習的啊。

2

視頻繼續播放。

“郭明老師，我怎麼都入不了戲，你有沒有捷徑？讓我情緒快速......”

導演再次按下暫停。

還明顯，他的說教又開始了。

“入不了戲？找捷徑！這是演員應該說的話嗎？”

“演員的演技是從量變到質變的，我女兒一開始寫劇本被各種斃稿，為什麼現在會成為知名編劇？”

“那是因為她會總結錯誤，她一直在堅持積累，從不走任何捷徑！”

“這種腳踏實地，積累學到的東西，那才是最寶貴的。”

“演員能做到這種程度，什麼演技都能信手拈來。”

說到這，導演又把矛頭指向我。

語氣甚至都帶著厭惡。

“不像某位金牌經紀人，盡教些歪腦筋，娛樂圈的風氣都是被他這種人帶壞的！”

我無語至極。

我若說導演誇讚的知名編劇，剛好就是找我探討演技的垃圾演員。

他還會像現在這樣？

麵對眾多質疑的目光，我的職業生涯算是有了汙點。

下麵的媒體記者，卻像問到魚腥味的貓，紛紛追問導演。

導演也不回應，隻是一味的播放視頻。

“郭明老師，我想假戲真做，隻有切身實地的感受了，才能有真摯的情感產生，那樣我才能把握人物的心理。”

放到最後，我被按在水床上，女演員開始脫衣。

導演也在這一刻，黑著臉按下了暫停。

劇組的人員，瞪大了眼睛。

隻因視頻裏的女演員一直是個背影，他們就紛紛張望，試圖把人找出來。

“你說，她真的和郭明老師上......”

“這不明擺著嗎？你看李導臉都黑了。”

“真羨慕郭明老師。”

各種各樣目光我身上不停審視。

以前仰慕我的演員，言語變得戲謔起來。

“以前以為他高不可攀，沒想到......”

也就在這時，李婉玉一臉怒色的站了出來。

3

“作為公眾人物，言行舉止隨時被大眾審視，你們都忘了！”

劇組的演員看向李婉玉，一個個低下了頭。

“要不是有個好爹，她哪來資源，寫的劇本還不都是李導在拍......”

“可她真的拿獎了，這也是事實啊！”

明白上的議論沒了，但私底下的議論聲卻多了。

導演沒想到李婉玉會幫我，此時不得不站出來解圍。

“婉玉就這個性格，有才華的人孤傲。”

“都理解下。”

導演誇起李婉玉，詞都不帶重樣。

恨不得在媒體麵前，把她包裝成金鳳凰。

反正踩著我，流量也是博來了。

我懶得聽廢話，隻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以後不合作就是了。

卻沒想到，我前腳剛要走，導演後腳就叫住我。

“郭明，事還沒完你就想走？”

他讓場務圍住我，看我的眼神帶著審視。

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

“劇組裏不需要蛀蟲，把那個垃圾演員指出來。”

我笑了。

“你確定要我說？”

這話不知怎麼就氣到了導演，他直接把我推到媒體的鏡頭前。

“你不指出來，明天的頭條就是你！”

“從業十年，為了一個素人演員，你寧願毀了事業？”

我眉頭一皺。

“你別後悔！”

導演冷笑。

“說吧。”

導演堅決的態度讓我有些難受。

正因為我們關係不錯，李婉玉又是他女兒，我這才不想遮羞布被扯開。

可沒想到導演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流量真有那麼重要？

李婉玉隻是想打磨演技，努力難道就有錯？

以往她身上諸多光環加身，今天一旦爆出來，她的人生就毀了！

連帶導演三十年職業生涯，也會受到影響。

這，真是他想要的？

我心中一歎，正要開口。

劇組主演勸了一句：“導演，組裏爆出醜事，對新戲會有影響，我們還是私底下解決吧。”

導演開始上綱上線：“就是私底下處理，才會助長這種不良風氣！”

“他們既然敢做，就要敢當！”

“都被拍下來了，還不敢承認，安的什麼心？”

“我現在擺明麵說，為的就是劇組，一旦開拍再爆出來，戲就毀了！”

“損失誰來擔？”

主演臉色一變，他是來賺錢的，不是來當冤大頭的。

見沒人站出來勸。

李婉玉看了眼我，咬牙看向導演。

“爸！那個人......”

4

話沒說出口，片方投資人來到現場。

“怎麼還沒開機？”

投資方一眾人登台，質問導演。

新戲開機，隻要沒什麼大事，從投資到演員方，全都會到場。

在媒體麵前，也就露個臉的事。

但主要是，他們聽到了不好的風聲。

導演賠笑，附耳解釋了一下，立馬受到投資方支持。

他們也不想虧錢。

導演明白，說教也變成地圖炮。

“你們是公眾人物，今天抓了典型，就要引以為戒！行業絕對杜絕這種敗類。”

“演員塌房，受傷的是粉絲，既然走了這條路，你們就要對粉絲負責！”

掃了一眼劇組演員，導演目光柔和的落在李婉玉身上。

“知道李婉玉為什麼優秀嗎？那是因為她自律，更是因為有我監督！”

“有一個嚴師嚴父，才能養成優秀的習慣。”

“不像某些金牌經紀人，幹貨拿不出來，盡教些歪門邪道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媒體、粉絲、演員、投資人......

各種質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博流量我理解。

但一而再則三的貶低我，他不把我搞臭，不把我徹底趕出行業不罷休了！

這種肮臟手段，把我架在火上烤。

那按他這麼說，他監督李婉玉，他是嚴父，是他培養出李婉玉良好的習慣。

那為什麼，李婉玉磨礪演技不去找他，反而來找我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

“李導，你怎麼博流量我不管，但你質疑我的能力，說我對手裏的藝人不軌？”

“十年職業生涯，從我手裏出去的藝人，個個獨當一麵，你一棍子打死，得罪的可不止我一個！”

導演不以為意。

“在圈子裏我也是你的前輩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怕名聲壞了。”

“你做的事是事實，洗不掉！”

“你要硬洗，那你說實話，有沒有跟那女演員......”

我手底下的演員看不下去了。

“李導！”

劇組裏從主演到群眾，一半的演員是我的人。

深知這個圈子，名聲一旦壞了，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

“郭明老師的為人我們最清楚了，他絕不會潛手裏的演員！”

哪怕有人幫我說話，導演依舊不依不饒。

“你們維護郭明我理解，畢竟要靠他你們才有資源。”

“可惜你們在他身邊呆這麼久，一直都沒看清他的正麵目！”

我的人急著爭辯。

“李導，郭明老師哪裏得罪你了嗎？我們是老師一手帶出來的，比你更了解他。”

“今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在拿郭明老師做文章。”

“你的目的就是要毀了郭明老師，想讓你女兒踩著郭明老師上位！”

導演冷笑。

“事實勝於雄辯！視頻你們都看了，難道是我汙蔑郭明？”

“我跟他多年朋友，既然發現了，當著大家的麵說就是為了他好！”

演員們啞口無言。

導演看著我歎了口氣。

“作為朋友，我是在幫你，隻要你把那個女演員指認出來，就能證明你是清白的。”

“可你偏偏包庇她，連你的職業生涯都不顧，這讓誰相信你？”

話落，全劇組沉默。

隻有我手裏的演員急切的望著我。

我看著導演嘴角的笑意，忽然明白說與不說結果都一樣。

這一刻的沉默不語。

卻在台下的粉絲看來，是我心虛了。

“人渣！不知道有多少藝人慘遭他手！”

“這種人就該全網封殺，讓他坐牢！”

聽到惡毒的話，我手裏的藝人想幫我說話，可看我無動於衷，他們終究選擇了沉默。

導演這時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男人都會犯錯，你手裏有資源，有人脈，那些藝人想走捷徑正常。”

“你是犯錯了不假，但錯不在你，是那個女演員算計了你。”

“你才是受害者。”

說著，導演冷眼掃過整個劇組。

“嘴上郭明老師喊得尊敬，現在卻讓他獨自承受壓力？”

“敢做不敢當？”

“郭明為了你連職業生涯都不要了，你對得起他對你的付出嗎？”

導演還要繼續。

李婉玉卻顫抖著站了出來，嬌喝一聲：“爸，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