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年前從罪臣之女搖身變成太子側妃,隻為給父兄平反昭雪。
我以為慕容懷瑾對我的溫柔是真心,卻不想他心中另有佳人,我不過是個替身。
當他的表妹柳如夢回宮,我從側妃淪為洗腳丫鬟,從深宮跌入冷宮。
“你以為有了孩子就能一步登天?我告訴你,你休想!”柳如夢得意地看著我。
“清清,你這樣的人,怎麼配養孩子?”他冷眼看著我流產後的慘狀,摟著她揚長而去。
十年夫妻,他納妾三千,讓我跪雨中為柳如夢贖罪,讓我做她貼身婢女,眼睜睜看著他們恩愛纏綿。
三年契約到期,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金絲牢籠。
可我不知道的是,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竟......
1
我是雲家將門之女。
三年前父兄戰死沙場,雲家滿門獲罪,我從千金小姐淪為階下囚。
獄卒說我明日就要被發配邊疆做奴婢,卻不想太後的人連夜將我接進了宮。
太後端坐在鳳椅上,鳳目如刀:“雲初霜,哀家給你一個機會。”
“冒充安平侯府千金嫁給太子為側妃,三年為期。”
“事成之後不僅恢複你的自由身,還能為你父兄平反昭雪。”
我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聽著這個如同天方夜譚的提議。
太後繼續說道:“太子心有所屬,那人卻不能嫁他。”
“你隻需要安分做個側妃,勾住太子的心,不爭不搶,三年後自會放你離去。”
我想到戰死的父兄,想到雲家百年清譽毀於一旦。
抬起頭看著太後:“民女願意。”
就這樣,我從階下囚搖身一變成了安平侯府的千金雲清清。
太後的人教了我三個月的禮儀規矩,又給我偽造了一套身世。
成婚那日,我穿著鳳冠霞帔坐在花轎裏。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三年,隻要三年就能為父兄洗清冤屈。
慕容懷瑾掀起我的蓋頭時,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倒是生得標致。”
他的聲音很淡,像是在評價一件擺設。
我垂著眼簾應道:“多謝殿下誇讚。”
新婚之夜,慕容懷瑾坐在桌案前批閱奏折。
“你安心住在側妃宮中,本宮不會虧待你。”
“隻是本宮心有所屬,你莫要癡心妄想。”
我恭敬地行了個禮:“妾身明白。”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識趣有些意外。
“很好,你比本宮想象中要聰明。”
說完就出了房門,隻留我一人對著紅燭獨坐。
那時的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三年。
卻不想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
慕容懷瑾雖然對我冷淡,但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
每月的例銀按時發放,宮中下人也不敢怠慢我。
我住在梅苑,是側妃宮中最偏僻的一處。
院子裏種滿了梅花,冬日裏暗香浮動,倒也清雅。
我平日裏就在房中練字畫畫,或者繡些女紅。
偶爾慕容懷瑾會來看看,多是詢問我的起居。
2
“聽說你會作詩?”
那日他忽然問我。
我點點頭:“略懂一二。”
“那你做一首給本宮聽聽。”
我想了想,吟道:“梅花三弄斷人腸,雪月風花未肯降。獨倚小樓聽夜雨,何時明月照還鄉。”
慕容懷瑾聽完沉默了良久。
“詩倒是好詩,隻是太過淒涼了些。”
我苦笑:“妾身身世如此,難免觸景生情。”
他看著我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你父兄的事,本宮聽說了。”
“戰死沙場,也算是馬革裹屍,不算辱沒了雲家門第。”
我心中一驚,他竟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慕容懷瑾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本宮又不是傻子,安平侯府哪來的女兒。”
“不過你放心,本宮不會說破。”
從那以後,慕容懷瑾來梅苑的次數多了起來。
有時是來看我練字,有時是來聽我撫琴。
“你的字很有骨氣,不像閨閣女子的娟秀。”
“想來是將門之後,自有一番英氣。”
我放下筆看著他:“殿下不嫌棄妾身出身寒微就好。”
“出身寒微?雲家世代忠良,哪裏寒微了。”
他的話讓我心中一暖。
“隻是可惜了,明珠蒙塵。”
慕容懷瑾走到窗邊,看著院中的梅花。
“這梅花倒是應景,傲骨嶙峋,不懼風霜。”
我走到他身邊:“殿下也喜歡梅花?”
“喜歡倒談不上,隻是覺得你很像梅花。”
他轉頭看著我:“清高孤傲,又帶著幾分淒美。”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快。
這個男人雖然冷淡,但言談舉止間自有一番風度。
難怪能讓那位表妹念念不忘。
想到這裏,我又清醒過來。
是啊,他心中早有佳人,我不過是個替代品。
春天的時候,慕容懷瑾送了我一支白玉簪。
“這是本宮親手雕的,你看可還合意?”
簪子雕的是梅花的形狀,工藝精湛,可見用心。
我捧在手中,心中五味雜陳。
“殿下有心了,妾身很喜歡。”
“那就好。”
他似乎鬆了口氣。
“本宮也不知你喜歡什麼,想來梅花應該不會錯。”
我將簪子插在發間:“殿下覺得如何?”
他凝視著我,眼中有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很好看。”
那段時間是我在東宮最快樂的日子。
慕容懷瑾幾乎每天都會來梅苑。
有時我們一起下棋,有時一起品茶論詩。
他會跟我說朝堂上的趣事,我會為他彈奏一曲解乏。
我甚至開始產生錯覺,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
直到那個人回來。
3
柳如夢,慕容懷瑾的表妹,他青梅竹馬的愛人。
她回來的那天,整個東宮都熱鬧起來。
我站在梅苑的門口,看著慕容懷瑾快步走向正殿。
那種急切的模樣,我從未見過。
下人們議論紛紛:“柳小姐回來了,太子殿下高興得很呢。”
“可不是嗎,當年柳小姐遠嫁北疆,太子殿下都病了一場。”
“現在好了,柳小姐守寡回京,說不定能進宮做妃子呢。”
我聽著這些話,心如刀絞。
那夜慕容懷瑾沒有來梅苑。
之後一連七天,我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第八天,他終於來了。
但帶著一個絕美的女子。
柳如夢穿著一身素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表哥,這就是你說的側妃啊。”
她的聲音軟糯甜膩,像是春風拂過心田。
“確實生得標致,難怪表哥會喜歡。”
慕容懷瑾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如夢,你別亂說。”
“人家又沒說錯什麼。”
柳如夢走到我麵前,仔細打量著我。
“姐姐,我是如夢,以後要常住東宮,還請姐姐多多關照。”
我行禮道:“柳小姐客氣了。”
“什麼柳小姐,叫我妹妹就好。”
她笑得天真爛漫:“我們都是表哥的人,自然要和睦相處。”
慕容懷瑾咳嗽一聲:“時候不早了,如夢你先回去休息。”
“好的表哥。”
柳如夢乖巧地應道,臨走時還對我眨了眨眼睛。
“姐姐,明日我來找你說話。”
等她走後,慕容懷瑾對我說道:“如夢性子單純,你多照顧她些。”
我點點頭:“妾身明白。”
“她剛剛守寡回京,心情不好,你別跟她計較。”
“妾身不會的。”
慕容懷瑾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4
第二天,柳如夢果然來了梅苑。
她抱著我的胳膊,親熱得像是多年的姐妹。
“姐姐,你這裏真清雅,我最喜歡梅花了。”
“妹妹喜歡就好。”
我淡淡地應道。
“姐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妹妹請說。”
“你是不是喜歡表哥?”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
“我看得出來,你眼中有情意。”
柳如夢歎了口氣:“隻是可惜了,表哥心中隻有我一個人。”
“當年我嫁到北疆,表哥病了整整一個月呢。”
“他說過,這輩子除了我,誰都不會真心相待。”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姐姐別難過,你安心做你的側妃就好。”
“反正表哥也不會虧待你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字字如刀紮在我心上。
從那以後,柳如夢幾乎天天來梅苑。
名義上是來陪我說話,實際上是在炫耀她和慕容懷瑾的過往。
“表哥小時候最疼我了,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
“有一次我生病,他守了我三天三夜不合眼。”
“還有啊,表哥說過要娶我為妃,可惜我那時已經定了親。”
我聽著這些話,臉上保持著笑容,心中卻在滴血。
更讓我痛苦的是,慕容懷瑾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來梅苑,偶爾見麵也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有一次我主動去找他,卻被侍衛攔在門外。
“太子殿下說了,沒有要事不要打擾。”
我站在門外,聽著裏麵傳來的笑聲。
慕容懷瑾和柳如夢在說著什麼,聲音很輕,很溫柔。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天壤之別。
5
一個月後,慕容懷瑾冊封柳如夢為側妃。
是比我高一級的側妃。
冊封儀式上,我作為側妃要向她行禮。
“妾身參見如夢側妃。”
我跪在地上,看著她接受我的跪拜。
柳如夢笑得得意:“姐姐快起來,以後我們還是好姐妹。”
慕容懷瑾在一旁看著,眼中隻有柳如夢一個人。
儀式結束後,柳如夢拉著我到一邊說話。
“姐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壓低聲音:“其實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我心中一驚:“你什麼意思?”
“雲初霜,雲家的女兒。”
她笑得很甜美:“你以為太後的計劃天衣無縫嗎?”
“我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拆穿而已。”
我感到一陣眩暈:“你想怎樣?”
“我什麼都不想怎樣啊。”
柳如夢無辜地眨著眼睛:“我隻是想告訴你,別癡心妄想了。”
“表哥永遠不會真心喜歡你的,你不過是個替身。”
我緊握雙拳,努力保持鎮定。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表哥的。”
“畢竟看著你這樣自作多情,我覺得很有趣。”
說完她就笑著走了,留我一個人站在那裏。
那夜我想了很多。
想到父兄的冤屈,想到三年的約定。
我告訴自己要忍耐,隻要再忍耐兩年就好。
可是命運似乎不想讓我好過。
6
第二天一早,慕容懷瑾就派人來傳話。
“太子殿下說了,從今日起,雲側妃要服侍如夢側妃的起居。”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傳話的太監。
“殿下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如夢側妃身子弱,需要人照顧。”
“太子殿下說雲側妃心思細膩,最適合做這件事。”
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成了柳如夢的貼身侍女。
為她端茶倒水,為她梳頭更衣。
“姐姐的手真巧,給我梳的發髻比宮女梳的還要好看。”
柳如夢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很是滿意。
“表哥昨夜還誇我美呢,說我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我默默地為她別上珠釵,沒有說話。
“對了姐姐,表哥說今晚要來我這裏用膳。”
“你去廚房準備一桌好菜,要表哥愛吃的。”
我點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還有啊,晚些時候你就別來了。”
她在鏡子裏看著我,眼中滿是得意:“免得打擾了我和表哥的二人世界。”
我忍著心中的屈辱,應道:“是。”
那夜我一個人坐在梅苑裏,看著月亮發呆。
隔壁傳來隱約的笑聲,慕容懷瑾和柳如夢在說著什麼。
我聽不清具體的內容,隻覺得那笑聲刺耳得很。
突然想起剛入宮時,慕容懷瑾也曾在這個院子裏陪我賞月。
那時他說我像梅花,傲骨嶙峋又帶著幾分淒美。
現在想來,不過是客套話罷了。
7
冬天的時候,慕容懷瑾徹底搬到了柳如夢那裏。
我的梅苑變得冷冷清清,除了下人,再沒有人來過。
柳如夢的要求也越來越過分。
“姐姐,我的鞋臟了,你幫我洗洗吧。”
“姐姐,我想吃冰糖葫蘆,你去給我買一串。”
“姐姐,我的房間亂了,你幫我收拾收拾。”
每一件事都是在羞辱我,可我隻能忍著。
有一次下雨,柳如夢非要我出去給她摘荷花。
“我就想要雨中的荷花,姐姐去給我摘一朵吧。”
我穿著單衣跪在池塘邊,伸手夠那朵荷花。
池水冰冷刺骨,我的手幾乎要失去知覺。
好不容易摘到了荷花,回去時卻發現柳如夢正和慕容懷瑾在房中說笑。
“表哥你看,姐姐給我摘的荷花美不美?”
慕容懷瑾看了一眼渾身濕透的我,皺了皺眉。
“雨這麼大,你讓她出去做什麼?”
“我就是想要荷花嘛。”
柳如夢撒嬌道:“姐姐不是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慕容懷瑾看了我一眼,最終什麼都沒說。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在他心中,我連柳如夢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春天又來了,梅苑裏的梅花開得正盛。
我坐在花樹下,想起一年前的這個時候。
慕容懷瑾送我白玉梅花簪,說我像梅花一樣美。
現在那支簪子還在我的首飾盒裏,卻再也沒有機會戴了。
“姐姐在想什麼呢?”
柳如夢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沒什麼,隻是覺得花開得很美。”
“是啊,很美呢。”
她走到我身邊坐下:“不過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時候。”
“就像人一樣,再得寵也有失寵的時候。”
我看著她,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姐姐,你知道嗎?表哥昨夜跟我說了很多話。”
“他說你這個人太過陰沉,整天愁眉苦臉的,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還說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性子,當初就不該娶你進門。”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
“不過姐姐別難過,表哥雖然不喜歡你,但也不會虧待你的。”
“隻要你安分守己,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就好!”
我低頭看著地上的花瓣,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