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隻是個普通的搓澡工，卻有一個貌美如花的老婆。

同事眼紅的說道：

“你又沒錢，她肯定是玩你的！別到時候被人當狗耍了都不知道！”

我搖搖頭沒有反駁，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和我老婆的感情有多好。

當搓澡工的八年裏，我自學了十八種搓澡技巧。

為的就是攢下每月三千的微薄工資，把我老婆寵上天。

老婆和我如膠似漆，每天夜裏都會給我準備小驚喜。

有時是我喜歡的鏤空設計，有時是別有巧思的草莓味小雨傘......

當我以為我和她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點名要我搓澡的油膩肌肉男。

我和他無冤無仇，他卻變著法子羞辱我。

“你小子到底會不會搓澡？狗來刨都比你這個廢物強一百倍！”

我跪在他腳邊，低頭賠笑，生怕弄丟了唯一的飯碗。

下一秒浴巾滑落，我看見肌肉男的左胸口紋了一隻藍色蝴蝶。

居然......

和我老婆胸口紋的，一模一樣。

1、

“你小子看哪呢？給老子專心點！”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肌肉男猛地一腳踹在我肩膀上。

我整個人撞在瓷磚上，牙一咬，滿嘴腥甜。

血從嘴角流下來，我還沒站穩，他就罵上了。

“搓澡就搓澡，別跟個弱智一樣盯著人看。”

“你幾天沒洗澡了啊，身上一股子破汗味，貼我一下我都想吐了”

我手撐著地，剛想開口解釋。

領班一腳踹開門進來，臉色陰得嚇人。

“宋冰齊，你瘋了是不是？顧客投訴你不專業還頂嘴？”

“趕緊給人道歉！”

我渾身疼得發麻，還是低頭哈腰，一邊鞠躬一邊咧著嘴笑。

“對不起哥，是我沒搓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說著說著，目光卻還是死死盯著那男的胸口

一隻刺青的蝴蝶，細翅展開，紋在他左胸上。

這圖案......

真的和我老婆胸口的一模一樣。

“搓啊！你愣著幹嘛？”

肌肉男一聲吼，又是重重一巴掌扇在我後腦勺。

“要不是我懶得動，早換人了，不然你舔著臉連老子的鞋都不配提！”

我咬牙，繼續伺候。

可搓得再用力，也洗不掉心裏的那團疑問。

等他中途換衣時，我拎著掃把站在更衣室發了十分鐘的呆。

肌肉男的櫃子沒關好，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

裏麵的衣服整整齊齊疊著，貼身的T恤上，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茉莉+煙草，女款香水。

我老婆最愛用的就是這款，前陣子剛買第三瓶。

我把鼻子湊過去深吸一口，頭皮一麻。

真他媽是一模一樣。

我不敢再猶豫，立刻回前台查了過去半個月的排班表。

結果越看越心寒。

肌肉男叫趙誌剛。

每次趙誌剛來搓澡的第二天，幾乎都能和我老婆說的“出差時間”重合。

我還記得每次出差回來後，老婆都會對我格外的好，總是貼心地給我的飯盒加料。

我當時還感動地掉眼淚，想著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原來，不過是打個巴掌，給顆紅棗。

不行，我我得穩住。

我腦子一轉，偷偷在趙誌剛平時專用的沐浴鹽裏加了一把芒果粉。

這時趙誌剛剛好換上衣服走出來，見我呆呆站著，又要發火。

我連忙像狗腿子一樣，討好她。

“趙哥，剛剛是我唐突了，為了補償，我特意給您配了一包新的沐浴鹽。”

說著，我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有壯陽補腎的奇效，一般人我不可不告訴。”

趙誌剛一下子眼睛都亮了，立馬樂嗬嗬地收下了。

“你小子不錯，會來事！”

我看著他胸口若隱若現的那隻蝴蝶，一遍遍在他身上打圈。

我老婆從小對芒果過敏，一碰就會渾身起疹子。

她和趙誌剛是不是有貓膩，一試便知。

2、

果然，第二天老婆出差完回到家，就開始瘋狂撓。

外套都沒脫，脖子、胳膊、腿，越撓越狠，指甲都快破皮了。

“老婆你這怎麼了？芒果過敏？”

我盯著她身上那塊紅疹，一點點爬滿肌膚，心裏已經涼透了。

那瓶摻了芒果粉的沐浴鹽，我昨天才剛剛給到趙誌剛。

她今天就全身起反應了！

這件事，說是巧合，鬼都不信！

我故意問。

“你出差做什麼了？明明知道自己過敏，還吃上芒果了？”

她頓了兩秒，笑得牽強。

“客戶招待給的特產，我沒好意思拒絕......”

見我還要追問，她直接轉移話題，轉頭去了浴室。

水嘩嘩響起來，我卻坐在沙發上，腦袋像灌了鉛。

八年夫妻，她連芒果皮都不會碰。

連我買瓶芒果汁，她都罵我不心疼她，是不是要故意害她過敏。

今天呢？

一身紅疹，死都不肯說緣由。

我這心，從胃往上翻，嘴裏一股子苦味。

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我盯了兩分鐘，還是伸手拿了過來。

密碼輸錯三次。

居然早就已經不是她的生日了。

不知怎的，我腦子猛地閃過澡堂登記表上，趙誌剛生日。

我試著一按，滴一聲解鎖了。

剛點開微信，還沒來得及翻，浴室的門“哐”地開了。

她披著浴巾站在門口，臉還帶著水汽，卻氣得發抖：

“宋冰齊！你在幹嘛！”

我抬頭看她。

“沒什麼，看見你手機在震動，我隨便看一下。”

她忽然開始情緒失控起來。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懷疑我？”

“結婚這麼多年！我給你生兒育女！為你照顧父母！洗衣做飯操持家務！”

“你他媽現在還偷看我手機？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一哆嗦，手裏的手機差點掉地上。

她衝過來把手機一把搶走，護命一樣死死握著。

我張了張嘴，嗓子發幹。

“我不是懷疑......我隻是最近太累了，腦子有點亂......”

她一聽，更哭了。

“我在外頭跑業務，撐死撐活地幹活，全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你呢？每天不思進取，隻會給那些人搓澡！”

“宋冰齊，我真後悔嫁給你。”

我腦子一空。

這句話，她說得太順了，像背過一樣。

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我的直覺告訴我。

她和趙誌剛，一定沒那麼簡單。

可是隻要她一落淚，我卻又像一條舔狗一樣開始自我pua。

是不是我多想了？

是不是我真的誤會她了？

“你睡沙發吧，別碰我！”

她最後丟下這句話，轉身回了臥室。

我坐在沙發上，身邊隻剩下那台電視還在嗡嗡響，播放著不知名的深夜綜藝。

屏幕上兩個嘉賓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主持人問其中一個。

“你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他想了想，說：“愛錯了人。”

我盯著屏幕，手一點點攥緊了拳頭。

3、

沒幾天，趙誌剛又來光顧我的澡堂了。

這次，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帶了三四個朋友。

一進門，就聽見他就扯著大嗓子嚷嚷起來。

“兄弟們，不是我說，這地搓澡是真舒服！”

“不過可惜了，都是男的！要來幾個妹子，絕對爽翻天！”

我一聽這輕浮語氣就知很是不爽。

五個人一邊脫衣服一邊起哄。

進了池子，就有人掏出U盤插在大廳的投影屏幕上。

“今天聽說剛哥怕我們無聊，特意帶了大片給我們看！”

“什麼好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還想搞個驚喜？”

趙誌剛摸了摸渣胡，笑容猥瑣。

“等會你們看了，可得給我打錢。”

我腦門一跳，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果然，屏幕亮起來那一刻，全場瞬間靜了三秒。

視頻開頭就是燈光昏暗的情趣酒店。

一對男女裸體交纏在一起，喘息聲黏膩又重。

我下意識扭頭，強忍著惡心感繼續搓背。

趙誌剛邊看邊大笑，還沒忘給自己吹噓一波。

“說實話，這身材，這叫聲，老子一晚上三發都不嫌累。”

他朋友起哄。

“剛哥你這也太猛了，這女的誰啊？”

“媽呀！這叫聲太騷了，搞得我在澡堂都要硬了！”

趙誌剛狂按遙控器，把音量調到最大。

“幾個月前，網上撩來的小騷貨，賊帶勁。”

“聽說，還是結婚生過孩子的，果然不一樣！”

“聽說她老公是個窩囊廢，給他用口吹都硬不起來！我這是給這女人送福利啊，不然下半輩子她得多寂寞啊！”

話音剛落，全場哄笑聲一片。

我咬牙，死死握著那條搓布，手上全是冷汗。

視頻裏，那個女人沒有露出全部正臉。

燈光雖然昏暗，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正是我老婆，馬莉莉。

她脖子上的紅痣，我閉著眼都能畫出來。

她披頭散發跪在床上，對著鏡頭浪叫。

“誌剛哥，輕點，我好痛！頂到子宮了！”

那感覺好像有人當著全世界，把我臉皮剝下來扔進屎裏攪。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寸肌肉都在抽搐。

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那頭，趙誌剛還在炫耀。

“這女人太賤了，我讓她拍她就拍，還說我比她老公帥十倍。”

“前幾天，她還說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這輩子非我不嫁！還要她兒子都和我姓呢！”

“你們說，她老公每天隻能抱著我上過一輪的女人，心裏是什麼滋味啊！”

趙誌剛還在講，越講越低俗，越講越刺耳。

他的兄弟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卻聽不清了，腦子裏隻有視頻裏那張熟悉的臉。

我愛了十年，拚了命想保護的女人，

她此刻正被另一個男人抱著，在全場目光下嬌喘露骨。

她的身體，她的呻吟，她的每一聲“誌剛哥”，

都像是往我臉上啐了一口。

水汽氤氳，熱浪翻滾，我卻冷得渾身發抖。

這時候，趙誌剛終於注意到了我，很是煩躁。

“你小子怎麼回事！叫你搓澡，你發什麼呆！”

“小心我投訴你，讓你直接下崗！”

“老子早就看出來了，沒有這份工作你怕是連飯都吃不起了！”

4、

趙誌剛羞辱的話一句接一句。

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當時腦袋嗡的一聲，咣當一拳就砸了過去。

“啪！”

趙誌剛頭一歪，直接被我打得吐出一口血。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澡堂瞬間鴉雀無聲。

他捂著臉，愣了兩秒。

下一秒，他像瘋狗一樣撲上來。

“草你媽的，敢打我？你特麼是狗急跳牆了是吧？”

他那幾個狐朋狗友也一擁而上，拖鞋、搓澡板、熱水壺都砸了下來。

我試圖反抗，卻被他們按在澡池邊活活打了半個多小時。

打到後麵，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牙被踢飛，手腕骨裂，臉腫得像豬頭。

血把整個池子都染紅了。

最後我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病床上。

醫生說我門牙掉了三顆，左手粉碎性骨折，肋骨斷了兩根。

“醫藥費怎麼給？”

我顫顫巍巍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幫我......打電話給我......家人......”

護士沉默了半天，眼神很是同情。

“我打過電話給你的家屬馬莉莉，然後拉黑了。”

“她說她未婚，不認識你。”

我笑了，嘴裏全是血。

整整七天，病房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從頭到尾，就像個沒人要的野狗。

第七天下午，門終於被推開。

老婆馬莉莉一身小洋裝，濃妝豔抹，牽著兒子的手走了進來。

我剛沒來記得及質問，馬莉莉就啪地一聲，把一遝紙甩在我床上。

“宋冰齊，我們也別耽誤對方了，趕緊的！離婚吧。”

我一愣，啞著嗓子。

“你說什麼？”

她這是倒反天罡吧？

“你煩不煩啊！我說離婚！我在你身上已經浪費了這麼多年，你還想耗死我啊！”

“有多遠滾多遠，直接淨身出戶吧。”

提到趙誌剛，馬莉莉更是氣勢洶洶。

“你沒死都是浪費空氣了！居然有臉打誌剛！”

“要不是你發癲，他能在醫院吊水？你害我就算了，還想害我男人！”

她男人？？

我瞪大了眼睛，渾身發冷。

“馬莉莉，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你出軌找情夫，你還有理了？”

她聳聳肩。

“出軌又怎麼了？我這是追求真愛！”

“誌剛他比你強一百倍，比你有錢，比你帥，連床上功夫都比你持久！跟著他，我才能找到做女人的幸福感！”

“你有什麼？”

“窮逼一個。”

我氣得兩眼猩紅，想抬手給她兩巴掌。

結果胳膊剛一動，劇痛傳來，我整個臉都扭曲了。

她冷笑。

“別掙紮了，你這副樣子，我都能打殘你！”

我咬著牙說。

“離婚可以，兒子我要。”

她又笑了。

可是她的笑，比趙誌剛踹我的模樣還要惡心。

“那你自己問兒子，他想怎麼選呢”

她轉頭，摟住兒子。

“寶貝兒子，你想跟窮爸爸，還是有錢的趙叔叔？”

兒子咬著根棒棒糖，想都沒想就說。

“我喜歡趙叔叔。”

“他會給我買變形金剛，還帶我去遊樂園。”

“可爸爸隻會叫我寫作業，還打我。”

“我不喜歡你。”

我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我從他出生換尿布到喂飯，一步步看他長大。

可現在，他說他不喜歡我。

說他喜歡給他買玩具的趙誌剛。

這一刻，我像被一刀捅進心臟，整個人從裏到外地冷。

馬莉莉走後，我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笑出了聲。

原來這八年，我不過就是個提款機、保姆、替罪羊。

所有的錢都交給了她。

工資卡是她管，理財賬戶是她爸名下。

連我們那套房都早早去掉了我的名字。

現在的我身無分文，連身上這條褲子都是醫院的。

護士小姐姐委婉提醒我。

“宋先生，你得想辦法籌錢了，再拖幾天醫院都住不下去了。”

我點點頭，鬆開了手臂的繃帶，半夜爬上了醫院天台。

風很大，天很黑，樓下車流滾滾，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我站在樓頂邊緣，俯瞰這座城市。

我想跳下去，就這麼結束。

沒人會記得我，連兒子都說不認我了。

這輩子，我終究是一事無成

我閉上眼，正準備往下跳。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本想不理，但腦子一抽，還是點開了手機屏幕。

是一條官方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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