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夫人往後院走,幾個丫環小廝躲在牆角議論:
“昨兒個夜裏我當值,聽見少爺的房子傳來哼哼唧唧的怪聲!”
“前廳的環兒說半夜感覺有人從背後抱她,上下其手!就穿著少將軍的盔甲!”
“不要啊!好可怕,我要告假出府......啊,老爺怎麼又跑出來了!”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漢,臟兮兮的跑過來,對著我傻兮兮的笑,
幾個小廝上來架住,老漢變得十分驚恐:
“有鬼!有鬼!”
我幫著夫人安頓好瘋癲的老將軍,有些詫異的問道:
“小少爺鬧得這麼厲害?”
夫人脹紅了臉:“我兒潔身自好,從不碰女人,定是有人背後搞鬼!”
她像是一根點燃的炮仗,劈裏啪啦的罵:
“明明是戰死沙場,不知怎麼謠言四起,傳我將軍府掩蓋事實,說我兒是在戰場眠花宿柳染了臟病才......”
“老爺也氣病了,若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爛舌頭的造謠,必要將她碎屍萬段!”
少將軍的棺槨放在他的臥房,一個少年正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
“哥啊,你怎麼說走就走!”
“你不是說了,以後會護著我上戰場掙功名嗎?”
“現在這麼大的家業落在我的手裏,我可咋管啊?”
少年是將軍府的庶子祁雲駒,自幼與嫡子祁雲良關係極好,
此時他正摧足頓胸,哭嚎著兄弟間的舊事,幾乎要背過氣去。
他的母親趙姨娘,拿著帕子抹眼淚,
隻不過光是嘴裏哼哼,眼角的妝都未曾花過。
見我們進來,她有些不屑:
“夫人,下人們以訛傳訛,就往死裏打,打死幾個就老實了!”
“至於為了個江湖騙子,把府庫都掏空了!”
“老爺如今瘋了,你兒子倒好,一死百了,讓我們二公子收拾爛攤子!”
夫人的臉色陰的好像能滴出水來:
“爬床的洗腳婢!帶著你的小賤種滾出去!”
趙姨娘臉色變了又變,鐵青著臉一咬牙,扭身就走,
順便一腳踢翻了燒紙的銅盆。
夫人的表情十分難堪,我卻見怪不怪隻當沒看見:
“既然已經影響女眷,不能再等,今夜我就嫁!”
“讓下人們焚香淨氣,用溫帕子軟化公子四肢,按摩伸展。”
“今夜五丈內不得有人靠近,不得點燈,否則後果自負。”
夫人忙吩咐人照做。
我則在府內四處閑逛,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尋常,卻在花園見到了趙姨娘。
她正忿忿不平的罵著祁雲駒,水蔥似的手指在少年的臉上指指戳戳:
“祁雲駒!要不是我給你鋪路,你一輩子就是被人騎的馬!”
“現在短命的蹬腿咽氣了,以後將軍府都是你的!”
“當初要不是大夫人跟大公子都死了,她不也跟我一個地位,如今她的仰仗沒了,看她還能囂張多久!”
她轉身離開,沒注意剛才聽話挨訓的少年正眼神陰鬱的盯著她。
我隻恨手裏沒有六嬸的瓜子,
高牆大院,果然是八卦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