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半。
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大街上空曠寂靜。
一輛商務車緩緩行駛,盞盞昏暗路燈被拋之身後,映出楚牧忽明忽暗的臉。
他低頭看著腦袋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很沉的母親,深邃眸子有些恍惚。
心心念念十五年的母親,終於重新團聚,可眼前的母親,卻早已不複當年的模樣。
段奎口中的話語,太過蒼白,楚牧未曾親眼見到,依舊無法想象母親這些年,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這些年所受的傷害,又該用什麼來修複和彌補?
轟轟......
忽然間,馬達咆哮。
後方,一輛越野車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利用轉向燈和雙閃燈,打出停車的暗語。
淩雪皺眉,不予理會,依舊保持著平穩速度前行。
見狀,越野車再度加速,而後方向盤猛打。
嘎吱......
難聽的刹車聲響起,輪胎與地麵快速摩擦。
淩雪手疾眼快,刹車連點,緩緩停下。
同時,越野車車門打開,三人下車,大步走來。
為首是一個身形消瘦,麵帶倨傲之色的中年男子。
落後半步的兩人,體型壯碩,麵無表情,太陽穴微微鼓起,顯然是護衛一類的角色。
中年男子走來後,毫不客氣的敲了敲車窗。
淩雪降下車窗,淡漠開口:“哪位?”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目中閃過驚豔之色,道:“你應該就是北境的淩雪淩將軍吧?果然是個我見猶憐的大美人。”
語氣有些輕佻,讓淩雪微微眯了眯眼。
一抹淩厲之色浮現,聲音更如萬年的寒冰:“你想死嗎?”
不料,中年男子毫無懼色,反倒是越發興奮了幾分:“還真如傳聞那樣高冷,這樣的女人征服起來才更有成就感。”
“大人小心!”
他話音剛落,身後一人驚呼,立刻扯著他的肩膀爆退。
同一時間,一截遍布鋸齒的長劍從車窗探出。
如果不是護衛反應迅速的話,這長劍,應該會洞穿中年男子的咽喉。
逃脫一劫的中年男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驚出一身冷汗,卻又怒得漲紅了臉。
“大膽淩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竟敢對我動手!你有幾顆腦袋夠砍?”
回應他的,是打開的車門。
淩雪身周血煞之氣縈繞,手持暗紅色的鋸齒長劍,一步步走來。
兩個護衛連忙上前,將中年男人護在身後,神色格外凝重。
他們的武道實力已經不弱,但跟淩雪比起來差距極大。
淩雪畢竟是戰場上百戰不死的將領,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威壓,就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
中年男人雖然被守衛護著,但作為煞氣衝擊的主要目標,他渾身泛寒,宛若墜入冰窖。
“我......我可是皇城特派傳令使!代表的是皇城!你敢動我?”
中年男人連忙掏出一塊金色令牌,展示給淩雪看。
淩雪眸子清冷,古井無波,腳下依舊不停。
隨著淩雪越發靠近,給兩個護衛的壓力越來越大。
軍靴踩在柏油馬路發出的嗒嗒聲,仿佛響在心裏。
二人對視,滿眼苦澀。
“大人快走,我們攔住她!”
狗東西,沒事招惹這種殺神幹什麼?你不要命了,我們還想活!
護衛一邊開口,一邊心中暗罵不止。
“我可是皇城特派傳令使......我......動我,就是打皇城的臉,就是叛國!”
中年男人眼中滿是慌亂,嘴上仍兀自強硬。
淩雪嘴角勾勒一抹冰冷的弧度,持有鋸齒長劍的手,微微抬起。
這是她即將展開殺戮的前兆。
“淩雪。”
淡漠卻沉穩的聲音響起,讓淩雪腳步一頓。
她回頭看去,貼了膜的車窗搖下,露出楚牧那張剛毅的臉龐。
楚牧微微搖頭。
淩雪散發出的可怕威壓瞬間散去,恭敬側身而立。
楚牧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我是楚牧,傳令使大人從皇城千裏迢迢而來,傳的什麼令?”
中年男人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臉上的緊張與惶恐消失不見,重新掛上倨傲之色,舉著那金色的令牌,走到車前,趾高氣昂道:“北境主帥楚牧,下車跪地接令!”
淩雪聽得秀眉倒豎,很想一劍捅死這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蠢貨。
北境主帥地位尊崇,有佩劍上殿,見皇不跪的特權。
別說一塊令牌,就算是國主親臨,楚牧也不可能跪。
楚牧忽的笑了。
他已經看出來,這家夥就是專門被推過來惡心人的。
最好能惹得楚牧發怒,把他一刀給剁了,才符合背後之人的所求。
楚牧淡淡道:“本帥現在不太方便下車,還請大人直接宣令吧。”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指著自己手裏的金色令牌:“你可看好了,我這是皇城令!除非你殘了廢了,不然立刻給我下車跪地接令!否則就是違抗皇令,等同造反!”
“楚牧,你要清楚,造反叛國者,殺無赦!”
楚牧聞言搖頭。
如果之前隻是猜測,現在百分百確定,派一個蠢貨過來就是專門惡心他的。
“淩雪,給我打斷他的腿。”楚牧下令。
想讓他跪地接令?
那你先跪下宣令吧。
“遵令!”
淩雪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不好!”
兩個護衛反應很快,可淩雪更快。
在二人趕來之前,已經出現在中年男子身旁,抬起修長的腿狠狠一掃。
哢嚓兩聲連續響起。
中年男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覺得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痛覺神經雖遲但到,劇痛襲來瞬間,中年男人發出淒厲哀嚎,而後因為神經承受不住,自我保護的暈了過去。
“完了......”
兩個護衛麵色泛白,一臉絕望。
哢哢哢哢哢哢......
這時,一架直升機呼嘯而來。
不等停穩,有一個身穿戰甲的男人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
看到躺在地上,雙.腿不自然扭曲,陷入昏迷的中年男子,這穿戰甲的男人歎了一聲:“還是慢了一步。”
楚牧看著對方,道:“金甲將軍也是來傳令的?”
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塊同樣的金色令牌,正色道:“傳皇城令,責令北境主帥楚牧,速速進京,不得有誤!”
楚牧麵色平靜,問道:“如果我抗命,還有第三道令牌嗎?”
男人嘴角抽了抽。
雖然沒回答,卻也等於回答。
“省了吧,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自然會入京請罪,金甲將軍走的時候,麻煩把他一起帶走。”
楚牧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還請金甲將軍務必保護好他的安全,可別到時候人死了,栽贓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