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禦書房內，洛鳳瑤看著孫伯圭等人的聯名奏折，秀眉微蹙。

“陛下，孫尚書等人所言，亦非全無道理。”魏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若能和平解決，自是上上之策。”

洛鳳瑤冷哼一聲，鳳目之中寒光閃爍：“和談？齊王老賊狼子野心，謀逆之心昭然若揭，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勸退的？”

“他若肯談，又何必興師動眾，兵臨城下？”

恰在此時，許卓求見。

“許卿，你來得正好。”洛鳳瑤將那份奏折遞給許卓，“看看吧，這些忠心為國的老臣們，又在給朕出好主意了。”

許卓接過奏折，迅速瀏覽一遍，冷笑：“陛下，齊王果然不出臣所料，要派人前來試探了。”

他將齊王欲遣先鋒都督陳泰率三百親兵入京刺探的消息，向洛鳳瑤詳細稟報。

“至於孫尚書等人的好意，”許卓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屑，“無非是婦人之仁，鼠目寸光罷了！”

“陛下，如今我等已占據先機，將齊王逼入絕境。此時若派遣使者和談，豈非自示其弱，前功盡棄？隻會讓齊王更加驕狂，以為我大梁無人，可以任其拿捏！”

洛鳳瑤鳳眉一挑：“那依許卿之見，當如何應對？”

許卓胸有成竹地笑道：“陛下，自然是將計就計！”

“臣料定，齊王派陳泰前來，一為刺探我京城防備虛實，二為聯絡其安插在京中的暗子，企圖裏應外合。”

“臣懇請陛下，允許陳泰一行入京。對外，我們可以大張旗鼓地宣揚陛下仁德，願意和談，以此麻痹齊王。”

“對內，臣則會安排一場‘好戲’給那陳泰看，讓他親眼見識到我京城防備鬆懈，陛下與朝臣急於求和的假象。”

“如此一來，齊王必然會更加堅信其入京赴會的安全性，從而加速其自投羅網的腳步。”

“更妙的是，”許卓眼中閃過寒芒。

“臣還可以借陳泰這隻手，將那些潛伏在京中，平日裏隱藏極深的齊王暗子，一一釣出來，一網打盡！如此，既可堅定齊王入京的決心，又能順勢清除內患，一舉兩得！”

洛鳳瑤聽著許卓這番大膽而周密的計劃，心中不由暗暗讚歎。

孫伯圭等人的擔憂固然有其道理，戰場之事，瞬息萬變，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導致萬劫不複。

但她更相信許卓的判斷和滴水不漏的手段。

而且，一想到齊王偽造她身世，意圖顛覆她統治的險惡用心，洛鳳瑤心中那股恨意便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燒。

“好！”洛鳳瑤猛地一拍禦案，聲音清冷而決絕，“就依許卿所言！”

“朕準許陳泰入京！但你給朕記住，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每一個環節都必須萬無一失！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朕唯你是問！”

許卓躬身一拜，語氣鏗鏘：“臣，遵旨！定不負陛下所托！”

......

翌日，清晨。

京城之外，塵土飛揚，馬蹄聲碎。

一麵繡著“齊”字的大旗之下，三百名身著黑色鐵甲，腰懸利刃，氣勢彪悍的騎士，簇擁著一名身材魁梧，麵容冷峻的將領，緩緩逼近京城德勝門。

為首那員大將，正是齊王麾下先鋒都督陳泰。

他勒馬立於護城河之外，手中馬鞭遙指城樓，聲如洪鐘：“齊王座下先鋒都督陳泰，奉齊王之命，前來拜會大梁懸鏡司提領許卓許大人！煩請許大人出城一敘，共商和平大計！”

其聲勢浩大，三百精騎雖然人數不多，但那股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卻讓城頭之上負責守備的京營將士們，無不暗自心驚。

德勝門城樓之上。

兵部尚書孫伯圭身著官袍，站在垛口之後，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一片騎士，額頭上早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轉頭看向身邊神色自若的許卓，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許......許提領，這......這陳泰來勢洶洶，他點名要您親自出城，這......這恐怕不妥吧？萬一......”

許卓一身黑色勁裝，腰間懸著那塊象征懸鏡司最高權力的令牌，聞言隻是淡淡一笑。

“孫尚書，稍安勿躁。”

“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孫伯圭看著許卓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愈發沒底。

這哪裏是談判，分明就是一場生死豪賭！

而許卓，似乎早已將自己和整個京城的命運，都壓在了這張賭桌之上！

城下的陳泰，見城樓之上遲遲沒有動靜，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不耐。

他正要再次開口催促。

就在此時。

城樓之上，許卓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愈發濃鬱。

他對著身旁麵色發白的孫伯圭淡然道：“孫尚書，勞煩您在此稍候，本官去去就回。”

孫伯圭大驚失色，一把拉住許卓的衣袖：“許提領，萬萬不可！陳泰乃齊王心腹悍將，此番前來，必定不懷好意！您若親自出城，豈非羊入虎口？”

許卓輕輕撥開孫伯圭的手，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尚書大人多慮了。”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陳泰既然是客，本官豈有避而不見之理？”

“再者，若本官連這點膽色都沒有，豈不墜了我大梁的威風，平白讓那齊王老賊小覷？”

說罷，許卓不再理會孫伯圭的勸阻，轉身對身旁的懸鏡司檔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打開城門，本官要親自會一會這位陳都督。”

“大人！”檔頭也是一臉擔憂。

許卓擺了擺手：“執行命令。”

“遵命！”

沉重的城門在“嘎吱”聲中緩緩開啟，吊橋亦隨之放下。

許卓未帶一兵一卒，僅著一身尋常黑色勁裝，神態從容地獨自一人，緩步走出了德勝門。

城外，陳泰見狀，眼神詫異。

他原以為許卓會擺出大陣仗，或是推三阻四，卻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坦蕩，單人赴會。

這許卓，究竟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故作姿態？

陳泰心中暗自警惕，臉上卻哈哈一笑，抱拳道：“許提領果然快人快語，膽識過人，陳某佩服！”

許卓亦是拱手回禮，臉上帶著幾分誠惶誠恐的謙卑：“陳都督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許某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不知陳都督此來，有何見教？”

陳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許卓，似乎想從他臉上瞧出什麼端倪。

“許提領客氣了。我家王爺感念陛下仁德，不忍京城生靈塗炭，特派本都督前來，與貴方商議和平事宜。”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不過，在商議之前，我家王爺有個小小的請求。我家世子殿下在京中多日，王爺甚是掛念，不知許提領可否行個方便，讓本都督先見一見世子殿下，以確認其安危？”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