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過了,晚餐時間也過了。
攝影師餓得直揉肚子,陳薰兒卻突然站起來,走向廚房。
她想找水喝,卻在打開灶台的瞬間,誤觸了點火開關。
藍色的火焰“噗”地竄起來,撲向她的手。
起初沒有痛感,隻有灼熱的麻木。
直到焦糊味飄進鼻腔,她才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背。
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卷曲,像被點燃的紙片。
“陳薰兒!”
驚呼聲從門口炸開,周擎撞開廚房門衝進來時,手裏還攥著許嫵的發圈。
他身後的沈默彥臉色煞白,幾乎是吼著撲過來,用濕毛巾拍滅她手背上的火。
陳薰兒被他拽得一個趔趄,抬眼看見周擎瞳孔裏的驚恐,那眼神熟悉得讓她心慌。
“你是誰?”
她下意識地問,聲音裏帶著困惑。
周擎的動作猛地凝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死死地盯著她被燙傷的手,眼神裏翻湧著陳薰兒看不懂的情緒。
沈默彥將她按在沙發上,抓起醫藥箱的手在發抖。
“蠢死了!”
他撕開燙傷藥膏的包裝,語氣卻不像往常那樣冰冷。
“連火都碰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藥膏塗在傷口上時,陳薰兒終於感覺到了疼,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鈍重的、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酸麻。
她看著沈默彥低垂的眼睫,又看看站在廚房門口失魂落魄的周擎,突然覺得很累。
記憶像漏底的沙漏,正在飛速流逝,那些愛過的、恨過的、痛過的片段,都在變成無法辨認的塵埃。
“沈少。”
她輕聲說。
“我想回家。”
沈默彥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抬頭:
“這裏就是你的家。”
“不是。”
陳薰兒搖搖頭,看著自己被繃帶纏滿的左手。
“我想回......一個沒有你們的地方。”
周擎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
“陳薰兒,你在裝什麼?以為裝失憶我就會原諒你?”
陳薰兒茫然地看向他。
“你是誰?”
她又問了一遍,語氣平靜得像在問今天的天氣。
空氣瞬間死寂。
沈默彥握著繃帶的手指驟然收緊,周擎踉蹌著後退半步,撞在身後的冰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好好好!我不錄了!”
周擎摔門而去。
窗外的天色暗下來,戀綜的攝像機還在角落裏亮著紅燈。
陳薰兒靠在沙發上,看著自己被燒焦的手背,突然笑了。
疼痛在消退,記憶在消失,那些糾纏了她半生的愛恨情仇,好像也隨著手背上的焦痕,一起被燒成了灰燼。
也許這樣也好。
她想。
忘了周擎,忘了沈默彥,忘了所有的疼痛與不甘,就這麼靜靜地離開,像從未在這喧囂的世界裏存在過一樣。
隻是為什麼,在看到周擎眼中那片碎裂的絕望時,她空蕩蕩的胸腔裏,還是會泛起一絲微弱的、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抽痛呢?
“戲演的不錯。”
沈默彥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今天周擎狼狽不堪的樣子,讓他倍感解氣。
他原諒陳薰兒了。
“今後,乖乖當我的妻子,我會收心,好好跟你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