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薰兒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
恐高?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被病痛和悲傷侵蝕的記憶。
對了!
周擎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過,從此就患上了恐高症,連教學樓的天台都不敢去。
可剛才,他竟然毫不猶豫地跨進了正在升空的熱氣球!
她這才注意到,周擎緊握吊籃邊緣的指節已經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他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上來了。
為什麼?
為了許嫵?
還是......
“你以為我真的想上來?”
周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不過是為了快點找到嫵嫵,結束這場鬧劇。”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變得冰冷。
“不像某些人,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陳薰兒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原來在他心裏,她永遠都是那個為了錢拋棄愛情的拜金女。
她看著周擎因為恐高而微微顫抖的身體,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她用命保護的人,如今卻用最傷人的話刺向她。
“周先生。”
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的問題是:第一,許嫵的生日是哪一天?第二,她最討厭的食物是什麼?第三,你們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在哪裏?”
這些問題,都是剛才沈默彥塞給她的題卡上的內容。
她知道,周擎一定能答得上來。
畢竟,許嫵陪了他五年。
而她,已經是被他徹底遺忘的過去。
周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冷靜。
他流利地報出了答案,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在陳薰兒的心上。
“回答正確。”
她低聲說,按下了對講機通知山頂的工作人員。
熱氣球緩緩靠近山頂的平台,周擎迫不及待地想要跳下吊籃,卻在轉身的瞬間,腳下一個踉蹌。
陳薰兒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卻被他狠狠甩開。
“別碰我!”
他的聲音裏帶著驚恐和厭惡。
“我嫌臟。”
陳薰兒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吊籃,奔向早已等候在那裏的許嫵。
許嫵關切地遞上水,他接過水杯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沈默彥不知何時也上了山頂,他走到陳薰兒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語氣嘲諷:
“怎麼樣?看到了吧?他為了別的女人,連恐高都克服了。你在他心裏,什麼都不是。”
陳薰兒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遠處周擎和許嫵相攜離去的背影。
山風吹得她眼淚直流。
她摸了摸口袋裏那張皺巴巴的診斷書,漸凍症和阿茲海默的陰影像濃霧一樣籠罩著她。
也許,默默離開,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結局。
至少,她可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慢慢凋零,不會再成為他眼中那個“礙眼”的存在。
熱氣球的火焰已經熄滅,巨大的氣囊在山風中輕輕搖曳。
陳薰兒轉身走向下山的路,腳步有些踉蹌,卻異常堅定。
她知道,從熱氣球升空的那一刻起,有些東西就已經徹底結束了,而她的餘生,隻剩下沉默的告別和無聲的凋零。
沈默彥卻攔住她,臉上帶著古怪的笑:
“還沒結束呢,別忘了,你得主持完這場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