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姐背著葉希如,穿過九龍城寨的窄巷,雨水混著血水,滴了一路。
“撐住,希如姐,快到了。”
小鳳姐喘著粗氣,聲音壓得很低。
葉希如的意識已經模糊,耳邊隻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小鳳姐急促的腳步聲。
巷子盡頭,是奶奶的老屋。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奶奶正坐在燈下縫補,抬頭看見渾身是血的葉希如,手裏的針線“啪”地掉在地上。
“希如!”
奶奶踉蹌著撲過來,枯瘦的手顫抖著撫上葉希如的臉,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鳳姐將葉希如輕輕放在床上,低聲道:
“奶奶,別聲張,外麵全是陳家的人。”
奶奶抹了把眼淚,咬牙點頭:
“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動我孫女!”
她轉身去櫃子裏翻出藥箱,手忙腳亂地找出跌打藥和紗布,一邊替葉希如清理傷口,一邊低聲啜泣。
“希如,疼不疼?奶奶輕點......”
葉希如勉強睜開眼,看著奶奶布滿皺紋的臉,喉嚨發緊:
“奶奶,我沒事......”
小鳳姐站在一旁,拳頭攥得發白,半晌才開口:
“希如姐,對不住。”
葉希如扯了扯嘴角:
“不關你事。”
小鳳姐搖頭,眼神複雜:
“陳韋天發了話,整個港島沒人敢幫你,但我小鳳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她猛地拍了下胸口:
“做姐妹,在心中!”
葉希如笑了,盡管這個動作扯得傷口生疼。
小鳳姐壓低聲音:
“三日後,有條船會停在鯉魚門,我送你走。”
葉希如點頭,沒再多言。
小鳳姐拍了拍她的肩,轉身離開,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關上了門。
......
奶奶熬了藥,端到床邊,一勺一勺喂給葉希如。
“希如,喝了藥,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葉希如順從地喝下,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卻比不上心裏的苦。
奶奶替她掖好被角,輕聲道:
“奶奶去給你煮碗粥,你躺著別動。”
葉希如點頭,閉上眼睛。
屋外,雨聲漸歇,隻剩下屋簷滴水的“嗒嗒”聲。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父母壓低嗓音的交談。
“那雜種還沒死?”
是母親的聲音,尖酸刻薄。
“小鳳姐把她帶走了。”
父親冷哼。
“晦氣!初雪馬上就要和陳先生訂婚了,這喪門星怎麼還不滾?”
“急什麼?初雪說了,她活不過三天。”
葉希如猛地睜開眼,手指攥緊了被單。
母親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譏諷:
“說起來,那雜種還真以為自己是葉家的種?要不是當年撿她回來能拿社團的安家費,誰會養一個野種?”
父親嗤笑:
“就是,這些年她拚命賺錢,不都是給初雪鋪路?現在初雪攀上陳家,她也該去死了。”
葉希如的呼吸凝滯,耳邊嗡嗡作響。
原來,她連親生女兒都不是。
原來,這些年她的拚命、她的付出,隻是一場笑話。
門外,父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隻剩下奶奶壓抑的哭聲從廚房傳來。
葉希如緩緩鬆開攥緊的拳頭,眼底的寒意凝結成冰。
她對父母,再沒有任何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