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但風更冷。
葉希如坐在碼頭邊的石墩上,血混著雨水從指尖滴落。
傷口已經麻木,可心裏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叮鈴鈴。”
公用電話亭的鈴聲刺破夜空。
葉希如抓起聽筒,海港工作人員的聲音帶著歉意:
“葉小姐,您的船票被取消了,有人打了招呼......您恐怕走不了了。”
聽筒砸回座機,葉希如冷笑。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吱!”
刺耳的刹車聲突然響起。
一輛白色麵包車橫衝直撞地朝她撞來!
葉希如側身翻滾,車門卻猛地拉開,幾條粗壯的手臂將她拽進車內。
後腦傳來劇痛,她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鐵籠的腥鏽味衝進鼻腔。
八角籠外,十三妹叼著煙,一腳踩在籠邊:
“希如姐,醒啦?”
她咧嘴露出金牙。
“聽說你要走?兄弟們特意給你準備了歡送會!”
四周哄笑。
八個赤膊壯漢站在籠外,肩背的青龍白虎刺青在燈光下猙獰。
全是港島叫得上號的雙花紅棍。
“規矩簡單。”
十三妹吐掉煙頭。
“打贏他們,恩怨一筆勾銷,打不贏......”
她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鐵籠門“哐當”鎖死。
第一個紅棍跳進來,拳頭帶風。
葉希如側頭避過,反手一記肘擊砸在對方喉結上。
壯漢跪地幹嘔的瞬間,第二個已經撲來!
汗水混著血水飛濺。
葉希如的肋骨斷了三根,但第五個對手的膝蓋還是被他踹得粉碎。
籠外叫罵聲漸漸變成死寂。
“第六個!”
十三妹臉色難看。
葉希如啐出一口血沫,視線開始模糊,長時間的搏命讓她氣喘籲籲,難以為繼。
忽然,場子入口傳來騷動。
葉初雪挽著陳韋天,西裝革履地走進來。
十三妹立刻點頭哈腰:
“陳少,葉小姐,您二位怎麼......”
“聽說有熱鬧看。”
葉初雪笑著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嫌惡地掃了眼血淋淋的鐵籠。
“喲,這不是我姐姐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葉希如撐著鐵網站起身,指甲摳進鐵絲裏。
陳韋天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貂絨,與這肮臟的地下拳場格格不入。
“韋天哥!”
十三妹搓著手,滿臉討好。
“您放心,這撲街活不過今晚......”
陳韋天突然抬手。
全場安靜。
他一步步走到鐵籠前,皮鞋踩過血泊。
葉希如隔著鐵絲網與他對視,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暗潮。
“葉希如。”
他開口,聲音很輕。
“求我。”
葉希如笑了,牙齒被血染紅:
“求你什麼?”
“求我救你。”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鐵絲網。
“像條狗一樣。”
葉初雪在後麵哈哈大笑:
“大哥,韋天哥心軟,你跪下來磕個頭,說不定......”
“砰!”
葉希如一拳砸在鐵網上,震得陳韋天後退半步。
“看戲就好好看。”
她轉身走向籠中第七個對手。
“別臟了陳先生的眼。”
陳韋天的臉色瞬間鐵青。
葉初雪趁機攬住他的肩:
“早說了這雜種不識抬舉!”
她高聲對十三妹喊道。
“繼續打!這人和我們葉家沒關係,打死算我的!”
八角籠再次鎖死。
第七個紅棍是泰拳手,膝撞像鐵錘。
葉希如的右臂已經抬不起來,隻能用左臂硬接。
“哢嚓”骨裂聲裏,她趁機一記頭槌砸碎對方鼻梁!
第八個對手剛進場,葉希如突然暴起!
她抄起地上斷裂的手指,直接紮進對方眼窩!
慘叫聲中,全場駭然。
十三妹掏出了槍。
“夠了。”
陳韋天突然說。
他走到籠邊,死死盯著搖搖欲墜的葉希如:
“為什麼寧可死也不求我?”
“明明是你有錯在先,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初雪,為什麼不肯認錯?為什麼不肯低頭?”
葉希如一怔,明明這輩子,她沒有和葉初雪爭,陳韋天怎麼會......
看著陳韋天眼中的複雜,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陳韋天也重生了!
葉希如扯開嘴角:
“上輩子求過了。”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
“結果呢?”
陳韋天瞳孔驟縮。
“韋天哥別理她!”
葉初雪衝過來。
“讓我處理......”
“滾開!”
陳韋天猛地推開她。
他顫抖著手摸向籠鎖,卻被葉初雪一把拽住:
“韋天哥哥?難道你心裏還有她嗎!你不是說,隻愛我嗎?”
陳韋天僵在原地。
葉希如嗤笑一聲,突然暴起踹飛最後一個對手!
在十三妹扣動扳機的瞬間,她撞開籠門撲向通風管道!
“攔住她!”
葉初雪尖叫。
子彈擦著耳廓劃過。
葉希如鑽進管道前最後回頭。
看到陳韋天的白貂沾了她的血,像雪地裏綻開的紅梅。
而他站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