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輸液瓶被沈清允扯落在地,兩人這才發現她醒了。
沈雲甜像是受驚的小鹿,往唐靖霄懷裏躲得更深。
「姐姐你醒了?」她揪著唐靖霄領口,眼淚啪嗒啪嗒掉,「你疼不疼?感覺還好嗎?都怪我不好......我不該來的......」
沈清允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那還不快滾?要保安來趕你出去?」
沈雲甜眼淚瞬間決堤,哭到喘不上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站起身,最後看了唐靖霄一眼,捂著臉跑了出去。
唐靖霄連一秒都沒猶豫,起身追了出去,甚至沒看一眼病床上的沈清允。
他的聲音被風推著送到沈清允耳邊:「二小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大小姐,你等我回來......」
病房門被重重關上,沈清允終於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整整一星期,唐靖霄像個盡職的廚師天天給她帶營養餐,而她始終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
一直到出院那天。
沈清允抬起還沒痊愈的手臂,打開了書房櫃門。
她直接取出,手中是根沉甸甸的紫檀木棍——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一棍子下去,就能去掉半條命。
「去叫唐靖霄來。」她對傭人說。
當唐靖霄推門走入時,沈清允正慢條斯理擦拭著木棍。
她今天化了妝,唇色嫣紅,眉目如畫,整個人像盛開在陽光下的牡丹花。
「你跪下,我要罰你。」她頭也不抬。
唐靖霄卻當場僵住,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沈清允終於抬頭看他,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這位盛唐集團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大概從未想到,有一天有人敢命令他跪下。
平日裏他跺跺腳,蘇城都要抖三抖,多少人討好他都來不及,誰敢對他不敬?
可他沒有走。
甚至沒有反駁,隻是靜靜站在原地,拳頭緊了又鬆。
沈清允忽然笑了,嘴裏嘗到了血腥味。
他在猶豫?
為了沈雲甜,連尊嚴都不要?
就為了繼續留在她身邊,能多看沈雲甜一眼?
她笑得肩膀發顫,笑得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唐靖霄閉了閉眼,最終緩緩屈膝——
「是,大小姐。」
那一刻,沈清允再也笑不出來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她握緊棍子,猛地揚起手——
「等等!」
一抹素白的身影忽然撞進視線,張開雙臂護在唐靖霄身前。
沈雲甜身體顫抖,眼淚簌簌落下:「姐姐,你要打就打我!是我......是我不該喝靖霄哥哥煮的粥......」
「滾開。」沈清允氣笑了。
「我不走!」沈雲甜搖頭,哭得梨花帶雨:「都是我的錯,你要打就打我......」
「二小姐,」唐靖霄伸手要推開她,「別管我。」
可沈雲甜死死擋在他身前,半步都不肯動。
沈清允看著他們,怒火燒得她眼眶發燙,猛地揮棍砸下——
「砰!」
棍子破空來勢洶洶,她本是衝著唐靖霄打去的,可沈雲甜竟猛地撲上前,硬生生用後背挨了這一棍!
「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書房,沈雲甜像隻折翼的鳥,軟綿綿倒了下去。
唐靖霄一把接住她,指尖顫抖撫過她蒼白的臉頰,再抬頭時——
沈清允對上一雙猩紅的眼。
那裏麵翻湧的,是藏不住的恨意。
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掐死她。
她眼前一陣發黑,像是被人推進了萬丈深淵。
「滾出去。」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唐靖霄抱起昏迷的沈雲甜轉身大步離開,木地板在他的腳下發出驚心動魄的震顫。
沈清允站在原地,握著棍子的手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