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敘白的聊天記錄停在三個月前。
最後一條消息是我發的:“胃藥放在玄關第三個抽屜裏,記得吃早餐。”
他沒有回。
今天早上,快遞員送來燙金請柬時,我正在廚房煮咖啡,奶油色的信封上印著燙金字母Z,那是他慣用的定製款式。
拆開封口時,我的手指在發抖,裁紙刀劃破了食指,血珠滲出來,在請柬內頁洇開一小片暗紅。
“誠摯邀請林昭女士出席周敘白先生與蘇媛小姐的婚禮......”
咖啡機發出尖銳的鳴叫,濃縮咖啡溢出來,弄臟了上周才換的白色大理石台麵。
我盯著那灘汙漬,突然想起三年前搬進這個公寓時,周敘白蹲在料理台前,用卷尺反複測量櫥櫃高度:“你得換個矮十公分的台麵,不然切菜時肩膀會酸。”
玄關傳來玻璃碰撞的輕響。
風把裝紐扣的罐子吹倒了,十七顆紐扣在木地板上滾出細小的軌跡。第三顆卡在了地板縫隙裏——那是他第一次留宿時掉的。
研究生畢業晚會那晚,他穿著新買的深藍襯衫來接我,在黑暗的樓道裏把我按在牆上親吻時,袖扣硌得我手腕生疼。
第二天清晨,我在他驚慌失措的道歉聲裏,從床縫撿到這顆帶著體溫的紐扣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共同好友陳默發來的消息:“請柬收到了?”
“嗯。”
“你去嗎?”
咖啡漬已經幹涸成褐色的痂,我回複:“會去的。”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足足兩分鐘,陳默最後發來的隻有一句:“他未婚妻......長得有點像你。”
我關掉手機,從冰箱取出凍好的冰格。
三年前周敘白急性胃炎住院,我在病房裏用這個冰盒給他冰敷額頭,當時麻藥剛過,他迷迷糊糊扯著我的手腕上的珍珠手鏈說:“昭昭,我們以後......”
話沒說完又昏睡過去。
冰格卡在槽裏取不出來,我用力一掰,塑料格子碎裂,冰塊嘩啦啦散落一地。
蹲下去撿的時候,發現最裏麵那塊凍著枚銀色素圈戒指——是我們分手那天,我從二十六層窗戶扔出去的。
粉色紐扣滾到腳邊。
去年台風天,他冒雨來修漏水的陽台窗。
那件舊襯衫被雨淋得半透明,彎腰擰螺絲時後背繃出清晰的肩胛骨輪廓。
我替他縫扣子,針尖戳破手指,他立刻把我的手含進嘴裏。鐵鏽味在唇齒間蔓延時,陽台突然來電,我們看見對方睫毛上掛著的雨珠。
門鈴突然響起。透過貓眼看到陳默提著便利店塑料袋站在外麵,我下意識把戒指塞進睡衣口袋。
“就知道你沒吃早飯。” 他晃了晃手裏的飯團,“下周六你真要去?”
我接過食物,塑料包裝上的水珠沾在掌心:“他親自送請柬到你家了?”
“嗯,昨天。” 陳默欲言又止,“他問......你最近還失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