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念。”
她猛然回頭,看到我站在不遠處,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該怎麼形容呢?
驚訝,慌亂,惱怒,好幾種情緒在她臉上交織,最後都褪成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
“就要辦婚禮了,你這麼晚過來幹什麼?”
她目光落在我手中,眼神一冷,“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碰我的手機?”
“對,但我現在就是碰了。”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如果我不過來,也看不到,原來你在別人麵前,都是自稱他女朋友的。”
我伸手指向她身後的楊脩,而他好像被嚇到,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過了會楊脩主動開口說:“對不起辭森哥,我被家裏安排了相親,念念是幫我救場的。”
我看著溫念念。
那張嬌美的臉上,絲毫沒有歉意的表情。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每一次都落落大方,理直氣壯,反而襯得我像沒事找事一樣。
腦中理智的弦驟然繃斷,我打開溫念念的朋友圈,翻到我跟她求婚那晚她發的朋友圈。
“如果你們兩個清清白白,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溫念念看著我,抿了抿唇,神情一瞬間嚴肅起來。
“我......”
楊脩似乎想要開口解釋,可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溫念念打斷了。
她看著我,眉頭緊鎖:“傅辭森,我們就要結婚了,你現在追究之前發生的事,又有什麼意義?”
“總是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難怪總說沒人愛你。”
驟然湧上的劇痛幾乎把我整個人吞沒。
見我這樣,溫念念表情又軟化下來:“有話好好說,別鬧了好嗎?”
我用力掐著手心,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可聲音還是帶上了抑製不住的顫抖:“好。”
“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麼婚禮場地,就讓給你們了——”
我把手機放在吧台上,轉身就走。
溫念念卻追上來,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不是那個意思,傅辭森。”
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被音樂聲裹挾著傳進我耳朵裏,情緒模糊不清。
“那隻是一個玩笑。我和楊脩從前確實比較親密,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一想到關於未來的事情,我能想到的人,隻有你。隻有你在我後半生的計劃裏。”
“我說錯了話,你罵我,凶我,都好。可是別否定我對你的心意,別丟下我,好嗎?”
燈光昏暗的酒吧裏。
她把我抱得很緊、很緊。
一如我喜歡上她那天。
社團登山活動,因為地麵濕滑,我從陡峭的山坡邊緣摔下去,是溫念念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她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就那麼生生拉住我十分多鐘,直到最前麵的同學折返回來,把我們救了起來。
因為救我,溫念念的手臂輕微脫臼。
我很愧疚,她反倒安慰我:“沒事,那種情況,就算是誰都會去救你的。”
不是啊,不是的。
小時候我和妹妹同時掉下河,爸媽同時著急去救她,而我灌了一肚子湖水,被救生員撈上來時已經昏迷,腸道感染,差點送了命。
我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會愛我。
而溫念念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哪怕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那種恨不得每秒黏在一起的熱戀期。
她對我,也始終溫和平靜。
都不要緊。
有一個人肯愛我,肯把我計劃進她的未來裏,已經很難能可貴。
“......溫念念。”
我盯著她緊扣在我腰間的手,聲音有些發抖,“我已經不敢相信你了。”
她貼著我的身體微微一僵。
然後拿出手機,當著我的麵,點開那條朋友圈:“如果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刪掉它,可以嗎?”
“還有我們的婚禮,為了讓你安心,楊脩也不會出席。”
她的口吻,幾近哀求。
我終究是,再一次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