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怡秀坊是青樓,沈晴空竟然在大婚之夜拋下我夜醉青樓。
我抓緊手上的紅蓋頭,把它扔了出去。
然後我馬不停蹄地趕往怡秀坊。
也見到了上等包廂摟著妓女睡覺的沈晴空。
我推門的動靜很大,以至於沈晴空沒睡醒眼神厭惡地看著我。
他沒好氣的說:“你來做什麼?”
我遣散無關人員,坐在桌子旁埋怨道:
“我們的大婚之夜,將軍為何在這裏?”
可沈晴空哼笑著說:
“林荷,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們是恩愛夫妻。”
聽到這我明白沈晴空也重生了。
“但是我堂堂一個大將軍娶了一個普通的采荷女,卻被朝中大臣恥笑!”
“還害得連累了貴妃娘娘!”
沈晴空又繼續說:“但是我真後悔啊,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難以置信地聽著這些話,我與他上一世明明恩愛非常。
更是稱得上朝中榜樣夫妻。
沒想到在沈晴空的心中,我原是這麼普通,這麼的配不上他。
我伸手按壓心口,壓製住心臟的跳動。
沈晴空雖不情不願,但還是和我一起回了府。
他站在房間門口說:
“我們分房睡,你去蓮花閣住吧。”
蓮花閣,他明明知道上一世的蓮花閣可是給下人睡的房間。
沈晴空卻讓我去住那裏。
瞬間眼淚奪眶而出,我硬著頭皮說:
“將軍不想看見我,我搬去就是了。”
搬來蓮花閣三日,我都沒有外出一步。
直到我聽下人講沈晴空要娶妻了。
我將信將疑地去了沈晴空的書房。
卻看見他正與一位女子暗通款曲。
兩人見我來了,馬上整理衣衫。
女子躲在沈晴空的後麵。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我的鼻子開始發酸,苦澀也湧上心頭。
我質問沈晴空道:“你要娶妻了?”
沈晴空摟著身後的女人向前笑著說:
“沒錯,我要娶的是嘉安縣主,我的表妹。”
“身份地位都遠在你之上。”
我看著沈晴空懷裏的女人,心想這應該就是縣主。
縣主圍繞著我走了一圈,嘖嘖道:
“表哥,你這眼光屬實不怎麼樣。”
“這等貨色還能入了你的眼啊?”
沈晴空連連稱是:“可不,後悔向皇帝姐夫賜婚了。”
“現在想合離都不行。”
我撰緊拳頭,靜靜地聽他們說著。
沈晴空憐惜地摸了一下縣主的臉,然後說道:
“你放心,我會求皇帝姐夫封你為我的平妻。”
縣主轉過頭去躲避著沈晴空的手說:
“不行,我要讓她自請下堂為妾!”
“她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
沈晴空摸著下巴思考:
“的確!一個鄉下來的采荷女肯定做不了我沈家後院的當家主母。”
“等會我就進宮麵聖,跟皇帝姐夫請旨。”
我心酸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苦澀一笑:
“沈晴空,你讓我做你的妾?”
前世就算我是一個采荷女,也照樣把府裏管的井井有條。
重活一世,他沈晴空竟想讓我自請下堂。
“沈晴空,你真是這麼想的?”
沈晴空抬起下巴驕傲的說:
“讓你做妾都抬舉你了,林荷。”
“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行,大不了我求我姐姐一次。”
沈晴空說一不二,更何況他還有疼他的貴妃姐姐。
自請下堂這件事就算我不願意,他們也有的是辦法。
我知道沈晴空想過不一樣的人生了。
至少娶一個能在官場對他有助的妻子。
而不是一個平平無奇地江南女子。
2
沈晴空辦事效率很快,皇上同意了他的婚事。
而沈晴空早早地把大喜日子給定了下來。
也就是三天後。
我獨自住在蓮花閣,每天澆花種菜。
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甚至連個侍女也沒有。
但是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可今天沈晴空和嘉安縣主卻來到了我的住處。
沈晴空瞥了我一眼:
“嘉安也喜歡蓮花,你不是會采荷嗎?”
“我讓侍衛帶你去采些回來。”
“正好我與縣主大婚需要蓮花做景。”
嘉安縣主依偎在沈晴空的懷裏,撒嬌道:
“表哥,你真的是對我太好了!”
“但是表哥,我們三天後大婚,我不想見到晦氣之人。”
沈晴空連忙對侍衛吩咐說:
“采荷回來,你們把她關在這裏吧,不許放她出來。”
我本想辯解幾句,到頭來還是算了。
采荷而已,本是自己的看家本事。
鎖起來正好,我也不想看他們大婚。
他們走後,兩個侍衛帶著我去了東湖的蓮花池。
池子很大,我也隻能在邊上采一些。
侍衛卻說:“小的可以劃船進裏麵采一些好的。”
我看著外圍小而不鮮豔的花還是點點頭。
侍衛找了一艘小船,足夠容納三人。
我正彎腰仔細采荷。
突然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使我落入水中。
兩個侍衛站在船上趾高氣揚地說:
“夫人別怪我們心狠,我們可都是聽將軍的命令行事。”
侍衛劃船離開,但他們不知道身為江南的采荷女又怎麼不會鳧水。
我渾身濕漉漉地回了將軍府。
可府外卻有著攔門不讓進去的管事。
管事說:“別讓小的為難,這是縣主的安排。”
管事剛說完,嘉安縣主就被攙扶著出來。
她拿起手帕擋住鼻子:“誒呀,這是什麼味道啊?”
“哦!原來是林荷妹妹。妹妹別怪姐姐心狠,你也知道將軍府最重規矩。”
“妹妹現在是將軍的妾,理應從後門進。”
我攏了攏衣衫並未在意,行禮之後就把縣主推在一邊。
然後從正門進了府。
絲毫沒有管嘉安縣主的臉色。
我把蓮花放在了府內的池子裏。
然後就被侍衛鎖在了蓮花閣。
落水之後便有些風寒,但起初我並未在意。
直到三日後府內鑼鼓喧天的吵鬧聲吵得我實在難受。
額頭是發燙的,腦子也昏昏沉沉。
我窩在被子裏,想著發發汗就忍過去了。
可是腹部又疼痛起來,我跑到門口用力敲著門:
“侍衛大哥,你們行行好,幫我找個大夫。”
我痛的靠在門上,雙腿也使不上力氣。
侍衛卻說:“將軍說過不許夫人出去,更不能讓人進來。”
我虛弱無力,語氣也小了些:
“那可否請侍衛大哥給我抓幾副藥,我這裏還有些金銀細軟。”
“都給你們。”
侍衛似乎有些心動,猶豫一會才說:
“您也別為難我們了。”
我跌坐在地上,想起往世的點點滴滴。
不由好笑起來。
沈晴空當真要這麼絕情。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掉在了我的手背上。
3
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便看見沈晴空和嘉安縣主在房間裏。
沈晴空見我醒來就譏諷道:
“你可真會挑時間生病。”
嘉安縣主在一旁添油加醋:
“林荷妹妹這是采荷落水得了風寒。”
“她斷然不會故意生病然後攪亂我與表哥的大婚的。”
他們一個明諷,一個暗諷。
眼淚在眼窩裏打轉,我卻隱忍著不讓它流出來。
我用沙啞的聲音說出:
“沈晴空,我們和離吧。”
“我同你過夠了。”
沈晴空聽見茫然片刻後卻是勃然大怒:
“我們是賜婚,不是兒戲,哪有你說和離便和離!”
我嗤笑一聲。
他都能讓我下堂,和離又有何難的?
說不定皇帝貴妃舉著雙手雙腳同意。
嘉安縣主也說:“妹妹,表哥對你這麼好,你也不能不知足啊。”
“難道你還想回江南當一個底層百姓嗎?”
心酸湧上咽喉,我淡淡說道:
“總比在將軍府裏這麼惡心的地方好。”
沈晴空怒極反笑:
“那你就一輩子待在這個惡心的地方吧。”
他們見我不說話,沈晴空便拉著嘉安縣主離開。
“你老老實實地在你蓮花閣住著吧!”
沈晴空派人給我請了大夫,我的病也有所好轉。
次日,縣主的侍女小桃抱著一堆衣服來到蓮花閣。
小桃說:“我們縣主的衣服可都是名品,珍貴的很。”
“縣主不放心別人洗,想著林夫人整日待在閣子也沒什麼事。”
“那就順便把縣主的衣服洗一洗。”
大夫說我還不能長時間碰涼水,容易邪氣再次入體。
我便拒絕道:“可以讓縣主去找幾個洗衣女過來。”
小桃見不同意也無計可施,隻能灰溜溜地跑回去告狀。
不過一個時辰,沈晴空和嘉安縣主就來了。
沈晴空一臉不悅:
“你洗幾件衣服怎麼了?嘉安是縣主是名門貴女。”
“從小多人伺候,你能伺候她也是你的福氣。”
我冷笑一聲:“那這福氣還是將軍領吧,我一個賤民消受不起。”
沈晴空被我懟的啞口無言。
嘉安縣主卻委屈的說:
“屬實不該讓妹妹替我洗衣,但這些衣服都是貴妃娘娘賞賜的。”
“明日晚宴需要穿著赴宴,想著妹妹閑來無事,讓妹妹幫個小忙。”
“妹妹不願意就算了。”
“我,”還等我說完,沈晴空就打斷了我:
“林荷,你這次就算給我個麵子。”
“你不是想去晚宴嗎,我可以帶你去。”
想去晚宴不過是上輩子的事了,這次我並不想去。
上一世我和沈晴空的第一次皇宮晚宴,我就纏著他帶我去了。
在宴會上,他為了我和眾大臣舌戰駁論。
卻絲毫沒有怪罪我。
這次赴宴倒成他的施舍了。
“我就不必去赴宴了。”
嘉安縣主卻說:“表哥帶你去赴宴也是看得起你。”
“你還敢拒絕,真是不把表哥放在眼裏。”
嘉安縣主的這句話無疑讓沈晴空大怒。
沈晴空說:“你也收拾一番,別到時候給我丟人現眼。”
他們走後,我就把嘉安縣主的衣裙給洗了出來。
不過我在上麵紮了幾個洞。
侍女小桃取的時候也並未發現。
但是次日縣主拿著衣裙就找了過來。
她怒氣衝衝地質問我:“是不是你弄的?”
我連忙搖頭:“沒有,再說我要是故意這麼做,縣主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
嘉安縣主聽後怒氣未減說:“不是你還能是誰?”
我淡淡地瞥向侍女小桃,然後抬頭說:“我不知道。”
縣主冷笑地看著小桃問:“你這個賤婢做的?”
小桃跪地解釋道:“縣主明查,奴婢萬萬不敢。”
正巧沈晴空來的時候趕上這一幕。
沈晴空疑問道:“表妹,這是怎麼了?”
我抿著唇看著他們。
沈晴空也看向我說:“你又惹縣主生氣了?”
我冷笑回答:“將軍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說我。”
“好像認定就是我犯了錯,還質問我做什麼?”
“還是說這是將軍故意做的然後來找我的茬。”
沈晴空被我懟的啞口無言。
縣主在一旁嬌弱道:
“表哥,這是貴妃姐姐賞給妾的。”
“貴妃姐姐要怪罪下來的話可怎麼辦?”
沈晴空安慰道:“沒事的嘉安,我會同阿姐解釋。”
“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請離開吧。”
我淡淡說道。
嘉安縣主氣急敗壞,卻收斂著脾氣。
又奈何沒有證據,隨後隻能被沈晴空摟著離開。
4
等到晚上,我特意拿了件較好的衣裙穿。
可縣主看見卻嘲諷著我沒有把這宴會放在心上。
更沒有把沈晴空放在心上。
我解釋道:“我隻有這些衣裙。”
沈晴空捏了捏眉心疲憊道:
“府裏又不是不給你銀兩。”
“你不去買些漂亮衣服,留著錢有何用?”
我苦澀一笑,自從大婚之後,我花的便都是我自己的本錢。
心酸湧上心頭,堵在喉嚨裏。
但是我想解釋的時候,縣主卻說:“這馬車太小了,我和表哥坐一輛。”
“林荷妹妹你自己坐一輛吧。”
話落我單獨上了一輛小馬車。
而沈晴空和縣主坐著前麵的大馬車。
我靠在馬車上想著一個人也挺好。
到了皇宮,我被安排到了沈晴空和縣主座位的後方。
不過我是站著服侍他們的。
晚宴開始,歌舞升平。
沈晴空和嘉安縣主在位子上你依我濃。
嘉安縣主對著我吩咐說:“給表哥倒杯酒,一點自覺都沒有。”
我聽後不痛不癢地給沈晴空倒了杯酒。
然後便老老實實地站著。
但嘉安縣主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我。
還總是和沈晴空做些親密動作。
格外刺眼,像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我挪開眼竟對上了對麵的美男子的雙眸。
他朝我勾唇一笑,我也點頭回應。
這宴會是沈晴空的貴妃姐姐的生日宴。
上一世沈晴空特意尋了巨大的紅珊瑚作為賀禮。
在皇帝和貴妃麵前出盡了風頭。
但卻又因為我挨了教訓。
思緒剛落,沈晴空就站了起來。
他對沈貴妃獻禮道:
“貴妃娘娘,臣知您喜愛蓮花,特意尋了江南所有的蓮花。”
“專門派人給娘娘打造了一個華美的蓮花池。”
皇上和貴妃大悅,給了沈晴空不小的賞賜。
但是江南的蓮花可是我們采荷女的生計。
他竟然全都采了去!
我阿爹阿娘弟弟還有那些嬸子們還能靠什麼吃飯!
我一直隱忍著情緒直到宴會結束。
出了宮門口我沒上馬車。
沈晴空也看見了。
他說:“你在鬧什麼?”
我冷笑一聲:“我鬧?你明知道蓮花是我們的吃飯活計。”
“你還把所有的蓮花給移到京城了!”
沈晴空卻嗤笑一聲:“那又怎麼樣,那蓮花又沒寫你們江南女的名字。”
“本將軍想采就采。”
嘉安縣主也譏諷著說:“就是啊,還有你們江南男子為了反抗,不惜撞得頭破血流。”
“好像叫什麼林連吧,哦!這是你的弟弟吧?”
“你弟弟還要拿著鐵棍打侍衛,真是自不量力!”
“現在有一口氣算他命大!”
聽見弟弟危在旦夕,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
我一巴掌摔在了沈晴空的臉上。
“你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就可以隨意踩踏人命嗎!”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更何況他是我的弟弟!”
“你有什麼氣可以撒我身上,你為什麼要找我家人的麻煩!”
“沈晴空我真是看透你了。”
臉上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地往地上落。
沈晴空抓住我的手腕,質問道:
“你又憑什麼教我做事?”
我狠狠掙紮著沈晴空的手,但是越掙紮力氣越大。
嘉安縣主站在一旁看好戲。
突然一直寬大的手抓住了沈晴空的手腕。
是宴會的那個美男子。
沈晴空和縣主看向來人連忙行禮:
“拜見秦王殿下。”
秦王搖著扇子給我遞過來一塊絲巾。
我接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淚。
秦王問沈晴空:“沈將軍這是在欺負一個弱女子。”
沈晴空卻說:“王爺,這是我的家事!”
秦王一笑:“那本王想要向你討這個女子,將軍可願意?”
沈晴空硬著頭皮婉拒:“這是皇上賜婚,怕是有些不妥。”
“那邊我去說,我現在是在問你!”秦王的語氣有絲不耐。
沈晴空看了眼我,諂媚道:
“不過是個女子罷了,王爺想要臣自當願意!”
聽著沈晴空的話,我有些好笑。
我竟然還傻乎乎以為沈晴空體會到不同的人生後還會回來。
是我錯了,錯的離譜。
秦王又轉頭問我:“你願意跟本王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