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我媽第一時間敲開了我的門。

她讓我把自己考上的重點大學讓給我的雙胞胎妹妹林夢。

讓我代替林夢去讀大專。

“悅悅，把錄取通知書讓給你妹妹吧？她心臟不好，要是去上大專，她這一輩子就完了！”

我爸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但我知道，隻要我說一個‘不’字，我爸的巴掌就會落到我臉上。

僵持了十分鐘，我開口：“好，我讓。”

於是他們理所當然的讓林夢拿走了我的通知書，享受著我的人生。

可他們忘了，山雞就算插上羽毛，也不可能變鳳凰。

......

錄取通知書到達的那天，我媽第一時間敲開了我的門。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悅悅，你考上華大了。”

哪怕已經收到了錄取的短信通知，可真接到通知書的霎那，我整個人還是興奮得不行！

這可是我從小到大以來的夢中情校！

“媽！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剛從喜悅中平複過來，我才看到我媽的眉梢之間掛淡淡的憂愁。

“悅悅，媽媽跟你商量個事行嗎？”

我的心裏騰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每當林夢想要我什麼東西時，我媽臉上就會出現的、混雜著愧疚和決絕的神情。

“媽，別......”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顫音。

“夢夢這次高考才380分，隻能上個大專......”我媽避開我的眼睛，“你知道的，她心臟不好，要是去那種學校，夢夢肯定受不了的。我們找了關係，可以操作一下......”

“你們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隻要把身份證換一下......”

我死死攥住通知書的一角，紙張在我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這時臥室門被推開，林夢蒼白的臉適時出現在門口，她望向我的神情裏帶著期盼和小心翼翼：“姐，那個學校實在太遠了，又在山裏，到時候我怕我心梗都來不及送醫院......”

我媽抬起頭，語氣突然變得堅決：“林悅，你是姐姐！讓一下妹妹怎麼了？”

整個世界仿佛在旋轉，我聽見自己發出痛苦的嗚咽：“那我去哪？”

我媽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問：“蘇南城市職業技術學院，夢夢的學校......”

“那是專科學校！”我尖叫道，聲音大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媽，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嗎？695分！全校第三！我憑什麼要去那種地方？！”

我媽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悅悅，媽也是為你好。你那麼聰明，就算是大專......”

“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讓給她！”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我的玩具、衣服、作文比賽的獎狀......現在連高考成績也要讓嗎？！”

臥室門被猛地推開，我爸陰沉的臉出現在門口：“吵什麼吵？讓鄰居都聽見？”

他幾步走過來，目光在我和我媽之間穿梭。

我看到我媽無聲地對他搖了搖頭。

“啪！”

一記耳光重重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我踉蹌著後退兩步。

我爸的手還懸在半空，他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白眼狼！我們供你吃供你穿十幾年，現在讓你幫幫妹妹都不肯？”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失去了知覺。

我媽在一旁小聲啜泣，但我知道她不會為我說話。

她從來不會。

“你妹妹心臟不好，去那種學校醫療條件跟不上！你想害死她嗎？”我爸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眼睛裏，“你是姐姐，讓著妹妹天經地義！”

我低著頭，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滴在衣服的胸口。

那不是血，是眼淚。

十分鐘的對峙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好，我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