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睜開眼睛，一個小丫頭正怯生生地拿藥站在我身邊。

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柴房的大門便被一腳踹開。

顧允熙趾高氣昂地帶著兩個婆子走了進來。

“沈書禾，你倒是舒服，還有人伺候你上藥！”

說完，她身邊的婆子一把將我拎了起來。

“小姐，”

一旁的丫頭縮了縮脖子，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是少爺，少爺說，給沈小姐上藥！”

“多嘴！”

她狠狠地甩了那個小丫頭一巴掌。

我連忙將小丫頭護在身後。

看到我這個樣子，顧允熙眼睛一轉，又突然笑了起來。

“沈書禾，你倒是心底善良，所以說，你適合抄佛經呢？！”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顧允熙也不懊惱，隻是笑地越發溫柔。

“不過，你一個人的血抄起來太慢了，不如，讓你那個便宜爹娘一起來放血幫你怎麼樣！”

“你這麼有良心，看到他們死在你麵前，一定很痛苦吧！”

聽到她的話，我的心一下子慌了。

再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

“你想做什麼！”

“你那個爹娘，知道了太多，總不能一直留他們吧！”

“多管閑事，若不是他們，你早就被野狗叼走了！”

顧允熙眼神憤恨。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你，那就讓他們一起進府，一家子整整齊齊在一起吧！”

“不，不，”

我害怕地拚命搖頭，眼淚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子落了下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是無辜的！”

我低下頭，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地麵：“求小姐放過他們！”

“我知錯了，我現在就放血，我放幹我的血替小姐抄寫經書！”

“求求您了，放過他們吧，他們都是無辜的。”

我突然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要等毒發，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自我了斷，不給他們機會。

如今連累了爹娘。

我砰砰砰地磕頭，而顧允熙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她將一把小刀扔在我的麵前，我立刻抓住，就往自己的胳膊上刺。

顧允熙卻出聲製止了我。

“胳膊多沒意思，得往胸口劃。”

我一愣，猛地往自己的胸口上紮。

一刀又一刀，胸口很快就血肉模糊。

血很快就流淌了出來。

我將滿滿當當一小碗鮮血遞給顧允熙。

她滿意地點點頭，當著我的麵將一碗血倒掉。

鮮血灑了一地，顧允熙“啊呀”一聲。

“沈書禾，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就這麼灑了！”

“再來一次吧！”

剛剛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我不得已重新又劃開一條。

再次被倒掉。

再次化開新的。

來來回回，胸口已經有十幾條傷口了。

顧允熙見我的動作越來越慢，不由地撇了撇嘴。

“沈書禾，我就知道你耍花頭，這動作怎麼越來越敷衍。”

“算了算了，今天就先到這裏，你可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

“免得一下子玩死了，就沒意思了。”

她示意婆子給我穿好衣服，轉身準備離開。

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顧庭禮出現在了門口。

顧允熙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沈姐姐，你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地方，也不能這樣想不開啊！”

“你這樣傷害自己，要不是我發現，你就再也看不見母親了！”

顧庭禮看著滿地的血和地上的刀，果然神色一冷。

他將我掀翻在地，一腳踩在我的胸口上。

“不喜歡？”

“沈書禾，我告訴你，這個家，喜不喜歡，容不得你做主！”

剛剛結痂的傷痕再次崩裂，我感到胸口一陣撕裂。

疼痛突然席卷全身，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吐血。

我看到顧庭禮一臉驚恐。

我卻顧不上繼續看他。

血太多了，我咽不下去。

隻能任由鮮血染紅我的衣服。

意識模糊中，我聽到顧庭禮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書禾？”

我扭過頭。

多看他一眼，我都會覺得惡心。

我實在沒有力氣，癱瘓在地上。

顧庭禮終於意識到我的不對勁了。

他三步並兩步跑上來，捧著我的臉。

“沈書禾，你怎麼了？”

“快，快，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