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了一口氣。
沈修瑾啊,他做的太絕了,僅是“勞改犯”這一項,就足夠她在往後舉步維艱了。
何況,他更是斷絕了她與簡家的聯係,抹掉了她的學曆,更是斷絕掉了她幾乎所有的關係網。
那個男人啊,他所做的一切,讓她社會性死亡,全麵封殺,除了名字,出獄後的她,再無所有,活著的透明人。
留給她的,隻有一串罪犯“926”的代號,和別人異樣鄙夷輕視的目光。
為數不多的她的那些曾經的死忠,她敢保證,但凡她敢聯係,叫他知道,必然那些人,會遭到牽連打擊報複。
他,太狠了,一絲活路都沒有給她留啊......女人木然的眼中一潭死水,望向了不遠處霓虹閃爍著的碩大招牌——“東皇娛樂會所”。
真的,刺眼呢。
上一世,她出獄之後,一樣的走投無路,為了生存,入職了那個地方,隻因路邊招聘的宣傳上寫著包吃住,懷揣著幾十塊錢窮得響叮當的口袋,在出獄後的第一天,那個夜晚,“東皇娛樂會所”是她走投無路眼前的救命稻草,可是啊......
難道,這一世,為了生存,依然要進去嗎?
再一次淪為那樣任人羞辱戲耍的玩物?
不、絕不!
沈修瑾,你不讓我活,我偏要好好地活!你切斷我所有的路,我偏要用雙腳踩出一條新的路!你讓我舉步維艱,我偏要踩著荊棘前行!
可是,這一切,都再與他無關,那個名叫沈修瑾的男人,往後餘生,她都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的牽扯。
上一世的簡童,身邊沒有阿鹿,上一世的簡童,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和腐朽潰敗的靈魂,活著,隻因為欠著阿鹿一條性命,她總要贖罪,總要替阿鹿走一走洱海的夢。
這一世的簡童,22歲的身體裏,住著十八歲的靈魂,她的身體,依然記住了所有的羞辱欺壓和疼痛,她的身體依然會記憶性的恐懼顫抖,下意識地抱頭喊“不要,我錯了”,那樣的卑微。
可她厭惡極了。
她的靈魂,才十八歲,盡管對於這具身體的記憶感同身受,卻還沒有徹底的腐朽低頭,壓製住這具破敗身體下意識的卑弱。
她是二十二歲的簡童,更是十八歲的簡童。清醒著感受到靈魂被兩個簡童割裂,但她,不在乎。
這一世,她的身邊,有阿鹿,簡童和簡童,就不一樣了。
“阿鹿,你的夢想是什麼?”
阿鹿不解,她曾和簡童姐說過啊,雖然不解,還是答道:
“有錢之後,去洱海邊上開一家旅館,看日出日落,”少女沉吟一秒,望向了簡童:
“嗯,一定要和簡童姐一起,永遠不分開。”
“那,有錢之前呢?”
“當然是變得有錢啊。”
“......”好,回答的很好。
“那,除了有錢之後,去洱海邊上開一家旅館......嗯,和我一起。”簡童補充了一句,才又問:
“阿鹿還有什麼夢想嗎?”
女人定定地望著身邊的少女,她啊,曾也燦若驕陽,而今,死水一樣枯寂,夢想這種東西,曾經戳手可得,如今埋藏深處。
但,阿鹿有,所以啊,她也就有了。
身旁的廣告大屏上,正播放著“TNX48”少女組合的唱跳,
“我小時候,做過不切實際的夢,長大之後,也要那麼耀眼,就像,”阿鹿眸中向往地指著屏幕:“就像她們一樣,那麼那麼那麼的耀眼。”
阿鹿望著屏幕裏的少女組合,而簡童,滿眼都映著少女璀璨若星辰的眼。
不過下一秒,阿鹿就一臉頹喪:“唉?做夢呢我。”
一隻手伸過來,揉亂了她的發,身旁的女人,木然的眼神中,露出點點笑意:
“好。”
“嗯?簡童姐,什麼好?”
“我們啊......”
天空像幕布,罩著世間的生靈生老病死,卻不在意他們的喜怒哀樂。今晚的夜色看起來挺美,至少,比監獄裏的美。
夜風吹過,兩個剛出獄的無家可歸,注定今晚隻能睡大街的她們,卻在這夜色之下,說著未來和夢想。
正說著話,一陣急促的輪胎磨擦地麵的聲音,足足響徹了十幾秒,刺耳,也刺激了兩人的神經,不過是刹那功夫,眼前一幕,簡童瞳孔劇烈縮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