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搶救室的走廊裏,江晚棠剛去找護士打完一隻嗎啡針回來,就看到了裴硯抱著秦暖暖站在那。
她胸腔的怒火瞬間熊熊燃起。
江晚棠快步走到了他們身前,扯住了秦暖暖的手,就想把她拉出來,卻被裴硯死死攔住了。
“江晚棠,你冷靜點,這又不是暖暖的錯,你嚇到她了。”
江晚棠的力氣怎麼能比得過裴硯,爭執不下間,她狠狠一口咬在了秦暖暖的手上。
“啊,好痛,放開。”
江晚棠的恨,全部傾注在這一口裏。
不管那些保鏢怎麼拉扯,她就是不鬆口。
裴硯用力鉗住了江晚棠的下巴,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江晚棠這才脫力倒在了地上。
“江晚棠,你瘋了嗎?暖暖她是個孕婦,膽子又小,你居然對她動手。”
“這不是她的錯,開車軋到人的也不是她,暖暖她善良,已經害怕得一直在哭,你還想怎麼樣?”
江晚棠坐在地上癡癡笑了幾聲。
“我是瘋了,從10年前跟你結婚,我就瘋了。”
“裴硯,如果不是你口中這個善良、膽小的秦暖暖鬆口,工人敢強拆嗎?”
“如果不是她告訴工人‘不計手段鏟平,出了什麼事情,裴氏都會全部承擔’拆遷隊敢這麼幹嗎?”
秦暖暖的手上鮮血直流,疼痛讓她麵目全非。
“是那個老太婆用身體去攔推土機,是她自己找死關我什麼事?”
裴硯神色不大好,“好了暖暖,別說了。”
搶救室的門卻在此時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江晚棠臉上血色盡失,不顧旁人阻止直接衝到了手術室,卻隻看到蓋上了白布的老院長。
裴硯在這個時候,站到了她的身旁。
“江晚棠,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我另外找個地方把‘兒童之家’建得更好,設施也更完善,當作暖暖的賠禮。”
江晚棠渾身脫力,她悲傷到極致,卻流不出一滴淚。
“賠禮?”
“再好的‘兒童之家’都沒有老院長了。她死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你看不到嗎?”
裴硯心口充斥著不知名的疼痛,他聲音低沉:“江晚棠,人死不能複生,這一切都是意外。”
江晚棠慢慢轉頭看他,無悲無喜:“是意外嗎?”
裴硯還沒回答,外麵就傳來了秦暖暖的痛呼聲。
“阿硯,你快來,我的肚子很疼。”
裴硯短暫地猶豫了幾秒後,終究沒再看江晚棠一眼,轉身朝著秦暖暖的方向而去。
臨出手術室大門前,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江晚棠,該給的賠償,裴氏會給雙倍甚至三倍,你別動其他心思。這件事情是暖暖不對,我會補償你。”
“你盡快處理一下後事,一切費用,裴氏會承當。”
江晚棠呆愣地看著他在走廊上抱著秦暖暖低哄,隻覺得這一切荒誕又可笑。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她跟裴硯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是她硬要同行所以才有了後麵這些事情。
裴硯說得對,老院長的死,跟任何人無關,都是因為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故意拿了裴家的產業去建‘兒童之家’,奢望引起裴硯的注意。
她曾妄想有一天,能牽裴硯的手,告訴老院長,她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
是因為這些不切實際的妄想,才導致了如今的悲劇。
江晚棠,你可真該死,幸好,你很快就要死了......
3天後,江晚棠在林知瑤的陪同下,在殯儀館取走了老院長的骨灰。
她抱著簡樸的骨灰盒,坐在開往機場的車上。
她沒有跟任何人告別,隻是在處理了剩下的事情後,帶上去醫院開的大量嗎啡針,坦然地走上生命的最後一段路。
跟她並肩而坐的林知瑤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抱著她的肩:“棠棠,別難過。”
江晚棠卻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阿瑤,我不難過,我跟老院長很快就會見麵了,你看,我把她一起帶上了。”
林知瑤的淚水決堤,她哽咽著,說不出話。
“別哭阿瑤,我日日夜夜都在痛,那對我是一種解脫。”
林知瑤何嘗不知,但她隻是無法控製地,心疼江晚棠。
裴硯打來電話的時候,江晚棠猶豫了一會才接了起來。
話筒那邊裴硯的聲音氣急敗壞。
“江晚棠,你去哪裏了,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別墅裏嗎?暖暖被你嚇得現在已經有流產跡象了,你趕緊給我回來,好好照顧她。”
江晚棠的聲音很輕:“裴硯,我不會再回來了,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裴硯聲音緊繃,威脅道,“江晚棠,別惹我生氣,不管你去哪,我都能把你揪回來,你逃不掉的。”
江晚棠沉默半晌後才開口,“這次不一樣了裴硯。”
說完後,江晚棠沒給裴硯開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把裴硯的電話跟所有的通訊軟件全部拉黑刪除。
那些對裴硯長達半生的深愛,終究耗盡在10年婚姻的3000多個日夜裏。
從今往後,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跟裴硯在黃泉路上都沒有相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