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在審訊室裏坐了整整三個小時，宋雨薇一直在用各種方法試圖讓我開口。

「蘇晚晚，你知道你父母生前為這個城市做了多少貢獻嗎？你父親捐建的那所希望小學，你母親資助的孤兒院，現在全都因為你的行為蒙上了陰影。」

我閉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麵。

「小浩子，小浩子，快醒醒。」

林浩宇懶洋洋地揉揉眼睛，「正睡得香呢。」

「後山的小溪裏帶我去抓螃蟹！」我一把拉起林浩宇的胳膊。

他嘟著嘴從沙發上爬起來，出門前從家裏的零食櫃裏抓了一把進口巧克力塞給我，說我剛哭過鼻子，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些。

林浩宇說抓螃蟹得用培根，烤熟的培根香得很，一放一個準。

培根還不容易嘛，我去廚房的冰箱裏，一手抓了一大把。

「小姐，你們兩個小朋友哪裏吃得下這麼多培根，小心別積食了！」保姆阿姨在後頭喊，生怕我們吃撐了肚子。

林浩宇轉過頭去，露出他剛換完牙的整齊笑容，「李阿姨，我們去抓螃蟹！」

那時候的日子真好啊，無憂無慮地好像永遠不會結束。

「蘇晚晚！」宋雨薇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你在想什麼？是在懷念你童年的美好時光嗎？可惜，那些美好都被你親手毀掉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林浩宇正站在單向玻璃後麵，透過玻璃看著我。雖然我看不清楚他，但他此刻的表情很複雜，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宋雨薇注意到我的視線，冷笑著說，「他現在隻是想確認，你還是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蘇晚晚。很可惜，答案顯而易見。」

「晚晚，」林浩宇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如果你真的無辜，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護？如果你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我想告訴他，我想告訴所有人真相。

可是我不能。

因為真相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

宋雨薇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你父母的屍檢報告。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而監控顯示，那個時間段隻有你一個人在家。現場沒有任何第三人進入的痕跡，凶器上隻有你的指紋。」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蘇晚晚，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我想起那個晚上，爸爸媽媽躺在血泊中的樣子。

是的，是我殺了他們。

但不是因為我想殺他們。

那個秘密，那個從我十二歲就開始折磨我的秘密，是我永遠無法說出口的真相。

「林浩宇跟我說過你們小時候的事情，」宋雨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一個被寵壞的公主，從小就以為全世界都要圍著她轉。你是不是因為接受不了他要跟我結婚的事實，所以遷怒於你的父母？」

「不是的！」

這是我三個月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宋雨薇和林浩宇都震驚地看著我。

我的聲音嘶啞得像破碎的玻璃，「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宋雨薇立刻追問。

我看著林浩宇，想起小時候他對我說過的話：「晚晚，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記得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現在，他能保護我嗎？

當他知道真相以後，他還會像小時候那樣站在我身邊嗎？

我搖了搖頭，重新閉上了嘴。

有些真相，比謊言更加殘酷。

有些秘密，寧願帶進墳墓，也不能說出口。

因為一旦說出來，不僅僅是我，連那些無辜的人也會被毀掉。

「你剛才說了什麼？」宋雨薇不依不饒地追問，「繼續說下去！為什麼要殺死你的父母？」

但我已經重新陷入了沉默。

因為我知道，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口，這個城市裏的很多人都會受到牽連。

包括曾經深愛著我的林浩宇。